“还说呢,这俩人,一会儿认账一会儿不认账的,都说另外的那个不是人,勾引了自个儿,可你说说,这种事要不是你情我愿的不是早就喊破了?还等着老爷抓去吗,这俩人脑子也是不清楚。罢了罢了,就按照家规办吧,我也没什么主意,照章办事,日后找后帐也找不到我身上,左不过她们自己作死罢了。十妹妹,要是哪天老爷想起来,你好歹也替我说几句。”
“瞧姐姐说的,我一定向着你的。”
二姨太赶着晚饭前出了倾月阁,回自己屋里去了。这边的十姨太太又开始了每天的例行工作——梳洗打扮,等着老爷来吃饭。
倾月阁是一个二层的小阁楼,一层是日常起居的地方,桌椅案几一应俱全,靠窗还有一个小画架,没事的时候可以对着窗外的景致画上几笔。二层造成了落地大窗,帐幔挂满了二层,幔子脚上坠着银铃铛,风吹过来、人掀幔帐的时候都能听见铃铛清脆的响声,因此下人们也叫这里银铃阁。
层层幔帐之后,有一个女孩儿正躺在临时搭好的铺上睡着,脸色苍白,久久不醒……
“老爷来了,姨太太下去迎迎吧。”丫鬟上楼来提前报迅,倾月听了一步三摇的下了楼。
陪了督军吃完了饭,又在花园里散了散步,没往花房那边去,去了竹林,还应景的给督军吹奏了一曲,引得督军开怀大笑。其实这就是倾月每天要做的所有事情了,其他的她不用管也不想管,八岁被人牙子卖到青楼里,丝竹歌舞学了个遍,讨好人的本事一样不少,十四岁登台一炮而红,也改了名字叫掩月,本来妈妈要把她当成清倌人养的,因为她说自己像她,日后还要等自己为她披麻戴孝养老送终的,可惜啊,让这土皇帝看上了,留下了五百两黄金,自己就被抬进府,成了第十房姨太太。
倾月阁华丽精致,但是像一个金丝笼子般,怎么也逃不出那一层又一层的幔子去,银铃铛时时刻刻在耳边响,提醒着自己,你就是一只金丝雀,死也只能死在这笼子里……还不如做个清倌人呢。
第二天一早,老爷走了以后十姨太太掀帐子到了后头,这大概是倾月阁最好的地方了吧,藏个人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她这个主人不说,谁会知道倾月阁二楼住着两个女子呢?她这样冷清,又不会有什么人过来,就是来也在一楼不是。
这个女子还是没醒,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来的时候还没说话就晕倒了,亏的自己废了大劲儿把她拖上二楼来,也亏的那天晚上倾月阁住着的主子只有自己……呵,自己又算什么主子呢?别人的玩物罢了,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命。
这女子虽然脸色苍白,长的还算清秀,烧了一天一宿,自己不敢声张,也不敢请大夫,只能把下人支开,替她看看有没有什么伤。所除了几处擦伤倒也没什么,看上去不像中毒,那也许是淋了大雨受凉才发烧的吧?
是了,前几天一直下大雨,天气也越来越凉,屋子里得家具都潮了,淋了雨更容易着凉。这是谁家的女儿呢?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自己全然不知,可就是把她带了回来,许是有缘吧。若是她一个人倒在倾月阁后头,想必会被人认成刺客了,倒可惜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她要更大一些。
要是今儿晚上她还不醒,自己少不得要去拿些药来给她吃了,就是不知道得吃什么药,倾月暗自纠结,没看见榻上女子微微皱起的眉头。
一直呆在卧房总是不好,倾月让丫鬟点了香,到花园里逛去了。这个时候还不算太冷,花还开着,早上的花儿是最有活力的,看着也最美,只是这些姨太太们无心赏花,到便宜了倾月一个人看的高兴。
督军府花园很大,和倾月阁是两个风格,没有那么奢靡的精致,倒是很大气,据说是太太年轻时候规划出来的,能让这花园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开,一年四季都有花赏。想来太太也是个爱花之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常去佛堂了,真是因为督军变心了吗?倾月心里胡乱想着,没有目的的又走到了花房。
这花房早就是被遗弃的地方,里面只有些胡乱爬进去的花藤,现在看上去更加荒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