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我恨你

　　夜光温润，伴着丝丝的微风，吹拂在人身上，左湘披着外套独自走在府中的小路上，鹅卵石好像让这夜施了魔力，有了生命般，花园的假山上挂着一轮月牙，照在湖面上，左湘找到一块石头，坐在上面，闭上眼睛，感受这里的一切，感受这不真实确是现实的一切。

　　只听沙沙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在这安静的夜尤为突兀，左湘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扑通一下推入了水中，出于本能意识反应，左湘向后抓了一下，但迅速被身后的人甩开了。

　　左湘水性很好，刚坠入水中，扑通了几下就稳住了身体，看着推自己的人已经迅速跑开了，想着有人要陷害自己，本不想收拾她们的，既然这样，只得让她难堪了。

　　左湘在水中扑腾着，“救命啊，救命啊……”这把巡夜的家佣招来了，看到有人来了，左湘沉入水中，等着救援。

　　快要憋到极限的时候，终于有人把她捞了起来。她接着假装昏迷，等到自己被抱到房间，只听耳边小绿一边哭一边叫着“小姐，小姐。”

　　自己被换了干爽的衣服，躺在床上，医生还没来，一家人都到齐守在房间里。连老太太听闻也赶了来。左湘闭着眼，听祖母说到，“王管家，去查清楚怎么回事。”

　　“祖母，小妹可能是失足掉了下去。”左菱插嘴道。

　　没有人会相信失足跌进湖里这种鬼话，无一人敢应声。大夫人拉了拉左菱，示意她少说话。

　　左湘心里明镜一样清楚是谁在害自己，听着左菱说这番话，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有脑子的人果然只会用这种招数，结果还没成功。

　　不过左湘失算了一件事，这里的左湘体质很差，经不起这么折腾，她越发不适起来。

　　就这样她在床上躺了大概一周的时间，其间，左府一直在调查此事，无果，左湘想，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肯怀疑自家人，说来也可笑，自家人是防也防不住的。慢慢地，此事默默地了结了，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外人问起时，也只回复道，左湘失足掉入了水中。她自然是不甘心，今天能把她明天推入水中，明天又会怎样对她，对未知生命的恐惧，让左湘陷入思考的困境。可奈何身体条件并不允许她现在大动干戈，于是她想出一个计策。

　　“小绿，小绿，小绿。”左湘一边蜷缩着身子，一边大声叫着，“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好怕，小绿，我好怕。”

　　“别怕，小姐，别怕。”小绿呜咽着扶着左湘，可看她镇静不下来，“小姐，你等着，我去找老太太。”

　　没多久，小绿扶着老太太来了，后面跟着王管家，“我的湘丫头，这是怎么了，可把祖母心疼死喽。贵辉，快去请医生。”贵辉也就是王管家，老太太的亲弟弟。

　　“舅爷，不用，我风寒已经好了，现在就是有些害怕。”祖母擦拭着左湘的眼角的泪水，“宝，不怕，不怕，祖母在你身边呢，不害怕。”老太太把左湘抱在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

　　“前些日子你一直卧病在床，有些事我不好问，你告诉祖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吗？别怕，祖母在呢，祖母给你做主。”

　　“我不知道祖母，小湘不记得了，那晚太黑了，只记得我当时掉到水里的时候向后抓了一下。”老太太是何等聪明之人，本以为湘丫头只是着了风寒，放过那人，没想到竟然把湘丫头吓成这样，看来这事是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贵辉，去把家里佣人都叫来。”左湘从开始就想到，推她的人应该不是左菱本人，大概是她的丫鬟兰玉吧，左湘并没指望祖母真的会把谁怎样，但只要能达到两者互不侵犯，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她不求她左菱对她能有多好，只要能不招惹自己就行。

　　没多久，全府所有的佣人都来到了左湘的房间，二十多人聚在这里，忐忑不安地看着王老太太。

　　“所有人都到了。”王管家说道。

　　老太太看着他们，“都抬起头来”，所有人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即便没有做过什么，也会被老太太的眼神震慑住。

　　“湘丫头，你刚才是不是说，在落水之前，抓了一个人。”

　　“当时下意识划了一个人的手。”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左湘，而是一直盯着面前的二十多个人，左湘回话的时候，只见一个小丫头把手轻轻往后缩着，正是兰玉，左菱的佣人，“穿青衣服的丫头留下，其他人下去吧。”左湘不得不佩服祖母，眼睛很毒。

　　兰玉紧紧抓着衣角，“你在谁身边伺候。”

　　“二，二小姐。”

　　“把手伸出来。”

　　只见兰玉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右手手背几不可见有一道疤痕，那应该是结痂后被拽下来留下的痕迹，左湘想，这姑娘对自己也是够狠了。

　　“手背上的疤是怎么回事，丫头，说实话，不要怕，不然，左府可不敢留你了。”

　　“我，我不敢。”她抽泣着，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太面前，“不要，不要把我赶走，不要。”

　　“你既然不说，那我猜猜看，是你把小姐推到湖里的吗？”

　　“我不想这么做的，我是受别人指使的。”左湘看着面前比自己还小几岁的丫头，有些心疼，左菱未免太狠毒了。小丫头把事实经过全都招了出来，老太太听后把小丫头扶了起来，“女人家心里要存善，你这样以后怎么嫁人，以后跟着我吧。”左湘知道这是老太太在保护这个姑娘，既没有赶她出去，又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贵辉啊，把二小姐请来吧。”

　　“好。”

　　“湘丫头，小菱一会来了后，不要跟她吵，我给你做主，让她跟你道歉。”老太太攥着左湘的手，等待着左菱的到来。

　　没多久，王管家后面跟着左菱来到了左湘的房间。

　　“祖母。”

　　“来了啊。跪下。”

　　“祖母。”

　　“跪下。”

　　左菱不情愿地跪在地上，“祖母，不是我的错，是，是左湘先招惹我的，对，是她先招惹我的，她不知廉耻，不顾左家脸面去邵府私混，还嘲讽我没人提亲，我不是故意的，祖母，我只是让兰玉吓吓她，没想到她这么没轻没重，失手把妹妹推湖里了。”

　　左湘此刻内心毫无波澜，她早已经想到左菱会推卸责任，可怜了兰玉那丫头。

　　“还不知错吗？那先去祠堂跪着，跪到知错了为止。”

　　“祖母，你为什么那么偏袒左湘，从小就是，什么新奇玩意儿都给了左湘，害我被其他人取笑我不是左家的孩子。”左菱哭了，她是自己的委屈哭了，并没有因为自己做错事而忏悔。

　　“从小我就告诫你们三个左家女儿，让你们心存善念，你却处处动歪心眼，让我怎么疼爱你。贵辉，带二小姐去祠堂。”

　　“左湘，我恨你。我恨你。”

　　左菱走了后，祖母让左湘好好休息，不要再想这件事，便回了房间。左湘的内心有些挣扎，她不知道，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这样会不会毁了左菱一辈子，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