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吃饭了,你这酒量不行啊,睡多久了。”
听到外面澄邈在叫人,应了一声就收拾起床。出去一看,一下午没见到人的澄一正站在院里,看样子是刚回来。
互相点头示意。
一袭墨蓝倒大袖旗袍,一双黑色小皮鞋。脸上也是特意妆点过,明眸善睐,唇红齿白。比起昨日,颇有几分有钱人家小姐的样子。
吾家有妹初长成。想到下午澄邈的紧张样,黎纷暗笑道,澄邈怕是拦不住正值花样年华的少男少女们。却不想,他完全想岔了。
难怪一出来就没见着澄邈,他正指挥着人在院里安桌子,又引着人把菜都给端上来。今日方父方母都还未归,等他们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所以又跟往常一样,把桌子摆在院里就开吃,也懒得再走去厅里,麻烦。
平常做饭的厨子,轮休一天,剩个打下手的,除了些汤汤水水又什么都做不了。今日的饭菜都是澄一回来的时候专程给叫的。
一看席面,黎纷对澄一也注意了两分,这姑娘待客真是十分妥帖。
红亮亮,油汪汪的菜肴着实让人大开胃口,估计是哪个川人开的饭馆,家乡的味道竟然在1000多公里的地方重现了。
不过这两个土生土长上海人就有些凄惨了,又麻又辣。开始吃还惊艳,多几筷子就再下不去手。
长辈不在,没什么规矩。三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黎纷话少,只偶尔的插入两人话题中。主要是这话也插不上,任谁都不能想到外表看起来干脆利落,青春活力,做事还稳妥的方二小姐竟然喜欢八卦呢?
黎纷这才知道,澄一是去跟女朋友们聚会了。这些一举一动都会上报纸的所谓名人着实是让人涨见识了。
张家。对!就是那个老张家。竟然要让自己的小女儿从女中退学,嫁一个年龄大了20多岁的富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澄邈在一旁附和道:“对对对,怎么有这样的人家,这张家就算是生意做不下去了,也不能卖了女儿呀。”
王家。对!就是那个对门的王家。那老不修在外面养了不少人,儿子女儿一大把,今天栗菱(澄一的朋友)气得差点晕过去。
“哎呀,都这么大年龄,啧啧啧真是为老不尊。难怪他们家那几个小子也不怎么样,你以后可离他们远点。”
这两人一唱一和,黎纷看得目瞪口呆,果然八卦是全天下女人的共性。不过,这些女人里还要加一个男人,方澄邈。
澄一说着说着自己还说生气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又说:“城南新开了家饭馆,这不稀奇,店主人是个寡妇就有点稀奇了。这饭馆开头红火了一阵,才一月不到,就岌岌可危,快要关门了。”
话未说完,澄邈就插话道:“这我可听说过,那寡妇运气极好,从小歌女翻身做贵夫人,可惜丈夫不长命,现下也只有抛头露面做起了生意。听说是个长得极美的小妇人,不过这种噱头又不能长久的维持生意。”
终于是能插上话:“我虽没听过这寡妇是何人,想来能从歌女到跟这个先生走到一起,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只是身世可怜些罢了。此女在丈夫去世后,一未另谋出路,二未坐吃山空,应是个有情有义、有胆有识之人。至于这经营。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日后怕还是困难。不过现在看来,轮不到我们为她忧心罢。”
“故事儿还有下半段。又过一月,此饭馆的生意竟然起死回生了。”澄一心下暗叹一声,倒有几分君子之风,也没瞧不起人。
听黎纷一席话,澄邈也知是自己狭隘了。平日里最是厌恶这种死印象,现在自己也带着世俗的偏见去看人。
黎纷又道:“只一月,要么这寡妇是个人物,要么有人相助。”
澄一笑笑没再说话,澄邈却还在琢磨这寡妇的事。
饭吃得差不多了,也该离席。明日就要回学校了,估摸着方父方母已经回来了,澄邈得赶紧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这二老一向事务繁忙,明天怕是见不到面了。
在外面折腾了一天,累的很,澄一也跟黎纷告退要回去休息了。
黎纷突然开口:“这寡妇开的馆子可是川菜馆?”
答:“正是。”
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