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立清就出门去各家商铺订后面的货,估摸着再过几日茶馆又要红火起来,东西不备足怎么能行?走在路上被人撞了下,身上一轻,立清立刻发现钱袋子不在了,刚好回头看见一鬼祟男子,然后拦下了他。谁知那男子污言秽语一大堆,骂骂咧咧的就要走。立清硬拦着不让走,身旁也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见无人出来,心虚了一阵的男人言语间竟调笑起来,还非要立清搜他的身,这下看好戏的人更是沸腾。
幸好碰到方澄邈。
今日所有事情都一团乱,时间也耽搁了,立清只好回茶馆去了。澄邈顺路送她回去。想到刚刚在局里,两人一唱一和就把那贼的罪名给定得死死的了,还真有点好玩。
“今日,多谢方先生了。”
“咦,你怎知我姓方?”
“咱们馆里的常客,我还是知道的。您常带朋友来。”
“没想到掌柜认得我,平日在馆里一直见你都冷冷淡淡的。”
“不过一茶馆而已。茶好,馆子待着舒服就足够了,何必生拉硬拽的攀什么人情。”
“没有人情怎么能待着舒服。”
其实跟人情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立清一直都不想过多的搭理这群二世祖而已,说白了是瞧不起他们,再说直白一点就是骨子里的仇富,她根本就不用去搞清楚他们是怎样的,只需要知道他们家里都富有,就可以在心里给他们下判决书了。
“今天到了新茶,不知先生有没有空来长安花一同品鉴?”
立清直接带澄邈往后院走了,烧水的炉子和砍好的柴摆了一大堆。推开一道门,里面竟然是间茶室。少有的纯正古色古香的装饰,但是并不华丽。一丝青烟正从香炉里偷跑出来,企图渗透房间里每一个呼吸。正对门是张小几,两个蒲团随意的摆在一边,几上一套鲜亮的白瓷茶具。
立清一进来就把香给灭了,邀澄邈坐下后,就去拿了壶进来。用新鲜的泉水烧开了,配上今日送来的鲜茶,行云流水的手法让澄邈大开眼界,满室茶香铺展开来。在此次澄邈路见不平的事件后,立清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再联想起澄邈常来喝茶,以为也是个懂茶之人。让澄邈几乎从被无视一跃为知音。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澄邈就是个什么都喝的半吊子。至于常来喝茶,起初是好奇女招待,后来就是好奇女掌柜了。
喝了这杯茶,他也耿直得很,半点再留的意思都没有,干脆利落的就要走。说来也有趣,这两人竟然意外的聊得来,掌柜也是个“进步青年”,她比澄邈都还要更狂热,或者说是更执着。
“你就这么走了?”黎纷不解的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人。
“咱俩不是约了晚上一起吃饭?再跟她聊,不知道还要拖多久才能回来。”
“我真是服你了,你这脑子,还好没真去学金融。此次了解一番,觉得实际如何?”
“起先看小报,只觉是个有趣味的人,后来去长安花看了看,又觉是个刚直的女子。今日这番倒让我完全觉得不同了,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她太冒进又固执,只听得进新派。”
这一番话着实是让黎纷目瞪口呆。什么人啊?难道还有政见不合这一说?
转入医学院黎纷一下子就忙了起来,白天要费尽心力的学,晚上还要把借回来的讲义誊抄理解。人吃不吃得消就先不论了,油灯都快吃不消了。开始澄邈半夜起夜的时候,还会被吓个半死,到后来都习惯了自己起夜就把黎纷拖去睡。晚上回来刚点上灯,整个屋子都是明晃晃的,等到黎纷要去睡了,灯光都浑浊了。
上学期事务众多,耽搁得多,课也上得轻松,追上来倒也不麻烦。只是黎纷这方面的基础一直都薄弱,小镇上学得再好,陡然放到这么个大城市里,还是差些气候。
撇开背景和条件,反正偏不认输!
把同学连轴转的问了一遍,又在教授各门课的老师面前也混了个脸熟,终于还是有些成绩了。依仗聪明的吊儿郎当生活一去不复返。医学是严谨的,至少他再承受不起这种不严谨的医学。然后逐渐游刃有余起来,清晰的下颌线和眉眼间隐约的憔悴足以诉说他的疯狂,
两月已过,澄邈也不再得过且过的混日子,他进了学校自办的报社,既然学文学是不可能了,那就退而求其次。
现在好了,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