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亮的照耀,没有星光的闪烁,彼时的天空犹如被人盖了一块遮羞布般,深的伸手不见五指。黑夜笼罩着整个世界,却独独盖不住这上海的一世夜景。
与白天不同,璀璨的霓虹灯围绕着招牌闪烁不停,使百乐门三个大字比白天更加耀眼。夜风肆虐,吹得行人缩短了脑袋。与这暗沉的天气不符,百乐门里充斥着歌声,舞声,谈笑声。这些声音此起彼伏,互相交杂着,好不热闹。给人形成了一种置身于太平盛世的错觉。
台上的人儿妖艳地舞动着,悠悠地唱着。五彩的琉璃灯半悬在空中,不停地交替闪烁。那带着颜色的灯光照亮了那些在舞池中相拥跳舞的人的脸。如痴如醉,醉生梦死,今晚的百乐门似乎比往常更加地热闹。
红玫瑰是这百乐门里最有名的交际花,那盈盈的身段,细腰软绵,无不诱惑着男人们垂涎向往。此时的她,正大胆地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双手亲密地攀附在男人的肩膀上,那精致的小脸微扬起,闭着眼睛嘟着嘴巴向那个男人索吻。而男子也毫无顾忌地应付了她的要求,一个缠绵而又深的吻就此展开。
那属于男子独特的味道缠扰至深,红玫瑰觉得自己快要沦陷了。就在她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那男子松开了她。她有些无力地靠在男子的怀里,笑靥如花,白嫩的两颊通红,犹如一朵娇艳的红玫瑰。
耿虎坐在他们的身边,吐着烟卷看着白少轩同红玫瑰的亲密互动,白色的烟雾朦胧了他的眼,好像为眼前这一男一女的举动添加一层神秘的色彩。一张老脸布满着精明,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的狡黠。
“自从上次周长发那么一闹,现在浦鑫仓的那几个老的可全都对白少服服帖帖的啊。我们这群老眼昏花的,竟然被这周长发骗了这么多年都不自知。亏得白少好本事,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出老千,真是后生可畏啊,哈哈哈哈……”耿虎为白少轩的杯子续上红酒,一张老脸笑起来满脸的褶。
白少轩接过酒杯并不说话,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红玫瑰,伸手在她的水滑腰上掐了一把,使得红玫瑰躲在他的怀里咯咯直笑。
耿虎并不受他们的影响,正了正身姿继续道:“最近听说韩家那小子回来了。这几年在外面打了胜仗,立了军功,现在已经被提升为司令。他家老爷子正乐呵着呢,还指望着以后继承他的元帅之位。本来这也是一件高兴的事。可那韩家小子一回来便说要重新整顿城内风气,严禁城内黄赌毒。这钱老六的大烟馆已经被封了,听说最近开始盯上了全义赌场了。”
“呵呵,还有这回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这拿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下手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钱老六是被气得够呛,据说现在躺在床上由他的小老婆端屎端尿的伺候着呢。不过白少也不用担心,这韩家闺女不是跟咱们白二少有娃娃亲吗?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来来去去的都是一家人不是。”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白少轩有口无心地回答着,也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见躺着他怀里的红玫瑰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酒杯,极尽挑逗地将杯子里的红酒一口喝光。她将酒含在嘴里,雪白的双臂攀附上白少轩的肩,嘟着嘴将酒尽数地灌倒白少轩的嘴里。
坐在一边的耿虎吞咽了一下,余光在红玫瑰身上游走,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他收回目光,朝舞台旁的经理使了个眼色,看着经理转身离开,放肆地笑了。
就在白少轩刚松开红玫瑰的时候,灯突然灭了,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四周一片安静。很快地人群便开始嘈杂起来。偌大的百乐门是城内有名的不夜城,居然也会停电?
白少轩脑袋一偏,看向一脸讪笑的耿虎,“有新节目?”
还没等耿虎回答,只见舞台上的灯光齐齐地集中成一束,直直地打在舞台的正中央,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只见这两个人,一个身材瘦小,却穿着不合身的西装,那嘴里还叼着一支玫瑰花。一个热辣苗条,俏丽的模样楚楚动人。大厅里人们的眼光瞬间落在这两个人身上,新颖的表演,成功地勾起他们的好奇心。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
—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
—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
—就好像要浏览一幅画。
—只怕给他知道笑我傻,
—我的眼光只好回避他。
—虽然也想和他说一句话,
—怎奈他身旁有个她。
……
苏小月唱着跳着,身穿西装的她一会打着响指,一会挽着秦妍的腰配着音乐跳着探戈。那皮鞋在木质的舞台上踢得嘎嘎作响却很有节奏。在欢乐音乐的搭配下,一脸俏皮的她同性感妩媚的秦妍星光熠熠,注目耀眼,她们两个就好像两只可爱的精灵,美丽而又纯洁。台下的观众们都看呆了,当然也有些随着这些欢动的音乐翩翩起舞,大厅里踊跃着一股异样的热闹。
看来气氛渲染的不错。苏小月调皮地朝着秦妍眨了下眼睛,心里暗暗地舒了口气。好在她常听母亲哼这首歌,现在还有拿得出手的歌曲。为了扮演反串渲染气氛,她还特地回家“拿”了一套白少轩的西装。大是大了点,好在料子上等,穿起来也舒服。为了拿钱救萧笑,她这也算是拼了老命了。
音乐声停,掌声一片。很多人还不停滴呐喊着安可,意思着苏小月她们再来一首。苏小月开怀地笑着,她也没有料到会收获如此好的效果。这样的效果使得她更加地自信了。一想到能够成功地拿到六万大洋救出萧笑他们,她的嘴就咧的更加地开了。
台下的灯光暗暗,她看不到台下观众的表情,当然她也没有看到坐在观众席里白少轩那张怒不可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