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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皎日以为期

梦回清河 夕颜rain 3081 2024-07-11 09:42

  第七章皎日以为期

  无心以为心莲还要与温言卿说上一会儿话,就先进去了,方才她没让那好心的少年进来坐坐,喝杯热茶实则是有原因的,心莲并不知道,她心里是有些埋怨的。春夏秋冬,熬过了酷暑寒冬,却熬不过岁月变迁,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无心的犹豫在心莲眼里确是冷情,她未思虑心莲的心事,更别提深究温言卿的话了。只是苦了温言卿还一直反复思量,怕无心误解,觉得在师太面前前后不一,失了分寸。

  院子里的梅花影影绰绰,仪态万千,丝毫没有被刚才的大雨打倒的样子,虽然也是落了一地的花瓣,却散落地也是有些品性的,落落大方的。积累的雨水化成一道细流顺着花的脉络流下,直流进人的心里,带来的是土地滴答滴答的回应。人的心曲也是如这花瓣一样有些脉络的,所以即使是一样的细流,引起的却是不同的回应与心情。花不语,草不语,瓦片也不语,心有灵犀一样,留下的是一片纯白的空地。

  心莲远远地望着温言卿的背影一点点模糊,梁上的雨水滴落在她的发上,那是带了尘土的雨水,但她好像没有知觉似的。归了她轻轻带上门,将门后的锁拿下来,将门栓上,门的年代已经是有些久远了,一用力拉就吱呀响。一般人也是关不上这门的,要使一股子巧劲,关的同时还要将门上提一些。

  心莲进门,梅花的影子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方想起梅花来,却也不着急,慢慢走近,看见了满地的花瓣,有的一半已浸入到了泥泞里,粉色的花瓣在银白月光的衬托下,也变成了白色,没有风,它们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影子也是一片一片的,像要把人的心事也揉碎了一样。心莲见梅花最上面的枝干已是有些稀疏了,零丁的粉轻轻地嵌在上面,如果再有一阵风过,怕也是保不住了。向下又是另一番光景了,不知道哪里是断层,就生生隔开了满树的花开。

  “还好还好,不打紧。”心莲有些可惜满地的残花,但眼前可见的茂盛还是让她稍稍宽了心。她轻柔地伸出手抚上那枝干,眉间都是温柔。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早晚殿,她以为师父还在做晚课,念着清心咒。却见那边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灯下师父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拿着一只鞋,她缝得那样小心翼翼,像对待初生的婴儿一般,脸上的笑纹清晰可见,一直蔓延到眼角,眼角下还有几点雀斑,嵌在了细纹里。

  “师父,你在纳鞋呀?”心莲愣了几秒后,还是试图打破了这宁静。

  “嗯,心莲你过来。”无心没抬眼,懒懒地开口道。心莲跑到了客堂拿了一把小凳子,乖巧地坐在了无心身侧。

  “年纪大了,眼神不大好了,连针眼也穿不了,你帮我吧。”才眨眼的功夫无心手里的线已经缝完了。

  “师父你哪里老啊,说的怪可怜的样子。”心莲噗嗤一声笑了,师父何曾这样活泼过,倒有些撒娇的样子了,还对她眨了眨眼,心莲瞬间忘记了方才对师父的一点不满情绪。边说着边拿过了无心手里的针线,无心由她摆弄那根新线,自己将手头上的线收了尾,打了个结,用剪刀利落地剪去多余的线头,随手就丢掉了。

  心莲搓了搓手里的线头,将它们顺成一缕,借着灯光小心翼翼地穿过针眼,试了几次都没穿过去,心莲有些泄气。

  “年轻真好啊。”无心望着心莲吹弹可破的脸颊暗自感叹,她的脸白里透红,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一点瑕疵都没有,浑然天成的珍宝样儿。无心难得地内心感慨起来,今天毕竟是个特殊的日子。

  那是多年前的柳絮纷飞的季节,在河边的打草场上。

  ”婉清,你的辫子真美。“芸妹禁不住赞叹,脸上满是羡慕。

  “谢谢。”婉清禁不住脸红起来,偷偷地对着小河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水面波光粼粼,石子,水草看得清清楚楚,蝌蚪是一群群游走的,鲜少见着一两只落单的偷偷躲在石头的缝隙里。

  突然婉清面前的水面泛起了浪花,有人往水里扔了一颗石子,婉清吓了一跳,忙回头看,打草场上空空如也,半个人影子也没有,只有几只鸦雀有一着没一着地飞飞停停。一旁的芸妹也是很奇怪地同她一起回头看着,是谁呢,来了也不露个面儿?

  两人对了下眼色,婉清站起来,将卷起的袖子放下,蹲的久了站起来脚有些发麻,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拉着芸妹刻意轻轻地向前走去,四处张望着。

  心里又有些害怕,竟有个人在暗处看着她们俩,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个人看在眼里,打草场周围很是空旷,除了几座草垛,也没什么遮蔽的地方了。

  “对,草垛,那人一定躲在草垛那里。”芸妹小声对婉清说,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手心里出了虚汗。

  两人一步一步挪动着,离那草垛越来越近,突然一个人就冒了出来,原来是个小孩子。

  “小鬼头,你好端端地躲在这里吓人做什么?”芸妹有些生气。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吓你们的,只是想让你们回个头而已。”小孩子对着芸妹说,眼神却是看向婉清的,带着丝探究。

  “婉清姐姐果真是个美人,怨不得我哥哥那样心心念念着,梦里也忘不了。”小孩子笑着挠了挠头,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转动,亮晶晶的。

  “哟,婉清,你什么时候把人家哥哥的魂儿给勾去了?”芸妹转怒为喜,一脸玩味地看着婉清,又拽了拽她青葱般的手指,好像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样,格外激动。

  婉清羞地用衣袖掩面格格笑了,她一边笑一边说:“怕是孩子认错了人,也不管什么孙李呢。”

  “不,姐姐可是苏家女儿,东头做粉条那家的?”小孩子忙问。

  “是啊,她就是苏婉清,姑苏的苏。”芸妹接过话来,用她那细长的眼看着婉清。

  “那就准没错了,姐姐,我哥哥叫吕少莲啊,你一定要记得他,可别告诉我哥哥我来找过你呀。”小孩子一脸认真,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一点点雀斑,很是可爱。

  “哟哟,吕少莲可是扬名乡里的大才子呀,谁不认识呢。婉清姐姐是俏丽若三春之桃,而他呢则是清素若九秋之菊。你们可真是天作之合啊。”小孩子一番话引得芸妹遐想连连,本就是少女情怀时候,都是各怀了一番春心的,芸妹表现得格外激动。

  “就你促狭,今儿的事可别和任何人说。”婉清装出正色,心里早已有些波动,且不管是真是假,吕少莲确实是许多女孩子心里倾慕的对象。

  清河县不大,一条河连接了河西和河东,渡船人每天是最忙的,一趟趟地渡来渡去,许多人起个大早去赶集,乡下一些农户们赶着挑昨天刚捡的鸡蛋与菜来到镇上去卖,菜都是极新鲜的,还带着清早的露珠和淤泥。吕少莲家住在河东,也就是镇上。家里是做粉丝生意的,还雇了几个长工,在清河县算是很富裕的人家了,这样的家底,偏偏又是个玉面书生,长得一点都不随他五大三粗的父亲,而像他母亲,眉眼里尽是平和而无一丝锋利,用村里人的话说就是:“这娃生的体面。”男生女相在村里人眼里是富贵子弟,是读书人家,不应该去做粗活的。

  清河县的人都是热情好客的,他们喜欢走动,家长里短起来,一唠就是几杯茶,几堆瓜子壳的功夫。许多家里有适龄的待嫁的闺女的人家常常来拜访,有意无意地表达想结为亲家的意思。但是吕少莲的母亲从不与她们任何一个亲近,总是笑笑道一句:“孩子们大了,自有他们的造化,他们的想法,不用我们去操心。”因为一视同仁的缘故罢,被婉拒那是自然而然的不值得奇怪的事情,但吕家依旧是络绎不绝的人来,清一色的姑婆嫂子之类的,还有那个高高个子长脸的媒婆,总是满脸堆笑。吕少莲母亲也不厌其烦地用瓜果零食去招待,直到她们想走了为止。

  苏婉清自然也是知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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