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梦入芙蓉浦
心莲一路上几乎都没怎么说话,闷着头只管朝前走,温言卿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无意识地拉起了温宛的衣袖。
“哥,你拉着我做什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温宛立马就发现了却没有挣脱温言卿的手。
“我有点怔着了。”温言卿一听忽的放下了她的衣袖。
“我就想抓着你衣袖,你能拿我怎么样。”温言卿挑眉,又故意抓起,假装正色,强忍住不笑。
“哥,你过分了噢。”温宛吐了吐舌头,趁他不注意时用另一只手不住地挠他咯吱窝。
温言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往前跑,嘴里说着:“好阿宛,你别闹了。”
“看你还老不老实。”温宛又追上去继续挠,也格格地笑。温言卿为了照顾心莲,不能跑太快,没办法只能在妹妹面前服软起来。
心莲一抬头就看见温言卿笑意盈盈的脸,风扬起他的发丝,眼眸若隐若现,眉如黑曜,唇似丹朱,果真是个好模样,怪不得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姐姐这么喜欢他,心莲心里开始了小九九。
“好了好了,你也不怕人家心莲笑话。”温言卿轻笑道,一边按下温宛放在他身上的手。
“心莲啊,你别看我哥在你面前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其实啊可活泼了。”温宛指着温言卿说。
“我觉得言卿哥哥看起来就很好。”心莲忙说,突然又觉得自己说的一本正经,人家明明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禁悄悄羞红了脸。
“那你是没看到他……”温宛斜过眼来望着温言卿,一脸笑意。“算了,还是不说了,怕他回家欺负我。”温宛长叹一声,故意装出来害怕的样子。
心莲看他们两个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顿出些发酸的心情,眼睛也有些发胀,倒不知冲哪里望去了。她何时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陪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去上学,甚至放学了还能一起写作业。她碰到难题就只能空着了,而温宛却可以问问她哥哥,想必言卿哥哥一定是很有耐心地给她讲解。
“心莲,你怎么啦?”温宛看心莲突然愣愣的有些奇怪。
“没什么,只是有些羡慕你们。”心莲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们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就是平平常常的生活嘛,我还羡慕你呢,莲花庵里多美啊,每天一睁眼就可以看花看草地,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下面是什么来着?”温宛突然诗兴大发,背起了诗,突然忘记了后面的急得皱起了眉头。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温言卿宠溺般地拍了拍温宛的额头,把诗接了下去,最后一句说的格外轻。
“你们说的是莲花吧?虽然我没听过这首诗,但我能体会出来。”心莲接着说。
“你说对了,就是莲花。心莲你们莲花庵里应该有很多莲花吧”温宛转念一想问道。
“对,现在秋天了,莲花都烂了,只有枯黄的荷叶浮在水面上。你们没赶上吃莲藕,早就已经被我和师父收完了”心莲有些可惜。
“留得残荷听雨声也是一种享受啊。”温言卿忙说。
“就你雅致。”温宛不忘奚落一番温言卿,朝他撇了撇嘴。
温言卿走的步伐比较快,他故意把步子迈得小一点,让两个妹妹跟上,天色似乎有些昏暗下来,一团红云摧枯拉朽般地落在半山上,照的人脸上也是红彤彤的,鸟雀在树上鸣叫,三五成群,呼朋引伴似的,叫的悦耳动听,人来了又立马飞到另一棵高树上去。温言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温宛直直地撞在了温言卿肩上,被他一把托住。还没等温宛开口就冲心莲认真道:“你以后也可以和温宛一样啊,把我当成哥哥。”
“好。”这一个字就包含了心莲内心所有的感动,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没想到温言卿能一眼看穿她心里的羡慕,有这样一个处处为人着想的哥哥是多幸福嘞,她又羡慕起来。
走着走着,终于到了。门半开着,温言卿见那门上原先贴的福字已经不见了,门上已是光秃秃的,那两个灯笼还是一左一右地挂在门两旁。因为上次来都将近晚上了,没细看,这次来才看清庵外的一丛丛秋海棠。远看是白色,近看却是夹杂了粉,在斜阳映衬下散发出点点珠光。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霏霏月转廊,浑然天成的美景,围了庵外一圈。
“你们随我进来吧。”心莲上前把门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温宛和温言卿自觉地站在了她身后,有些慌张,毕竟是第一次来做客。
一进门,心莲就领着他们来到了平时师父打坐时去的观音殿,这个点师父又在做晚课了,心莲琢磨着。心莲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探进去扫视一番,师父果然盘腿坐在蒲团上,整个就像个金塔一样,腰杆挺得直直的,手上一顿一顿地拨弄着念珠。
“回来了啊。”无心回过头来看着她。
“师父,我带了两个同学来玩。”心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是昨天晚上那个男孩子吧。”无心略想一下问道。
“还有她妹妹温宛,温宛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你说过的。我答应他们两个,带他们来看梅花的”心莲解释。
“去吧,带他们先去给菩萨磕个头。”无心缓缓吐出一句。
“好嘞,谢谢师父。”心莲松了口气,还好师父没有怪她没有和她知会一声,就把同学带回来了。
“走吧,师父让我先带你们去给菩萨磕个头。”心莲明显开心多了,走路也轻快起来,踩着石板路发出空灵清脆的振动。青苔在石缝间肆意生长着,其他地方则被太阳花占据着,它们好像争抢地方一般,各自都守着地方,向前蔓延,一直到了水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