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片刻后,小芋村村长向山洞方向迈了一步,双手作揖道“远方来的客人,我们可否谈谈”
听着村长的称呼,卢掌柜与林掌柜对视一眼,这是作和的意思了。林掌柜自觉回礼道“老人家,我们荣幸之至。”
这讲和的事儿一般都是林掌柜的,在卢掌柜看来,他自个儿就是个粗人,玩不来那心眼子多多的,耐心也不太好。因此卢林组合永远是林主礼,卢则主以暴制暴。
“二赖子,你陪我过去走一趟”
“爹,咋要你过去呢,这山是俺们村的,也应该是他们这群人过来啊”村长大儿树根说道。
周围人听着这话,也跟着起哄起来。
“就是就是,他们都没经过俺们同意就直接到俺们村的山上来了,也应该是他们过来谈嘛”
“要我说啊,他们那山洞都应该给俺们让出来”
这话一出,顿时将气氛引向高潮。本就是运气不好,遭土匪抢了粮,现在山上的山洞也被人抢了,在这林子里淋雨,凭什么呀。那山洞可是俺们小芋村的,为啥外人在那躲雨,俺们这主人在这躲啊。
村长听着村民的抱怨声,皱着眉“瞎吵吵什么呢,棚子扎好了吗,身上的伤敷药了吗,行李整理了吗,都是没事做吗在这吵”
接着再道“看看人家那是什么人家,那是有钱人家,平常人家都不见得搭理我们这些人,现在想着要别人把那山洞让出来,是个傻子都不会这么做。听着你们这语气,难道别人不给,你们要去抢吗,啊。”
“咋不能抢,爹,我们有二百口人,比他们多得多了。”树根不服气道。
村长听着儿子的傻话,气急了眼,直接拿着手里的木棍狠狠地打了他一下“还打别人,你个能耐的,别人长得壮壮实实的,怕一个能打你两个。还有你们,个个看着自己的狼狈样儿,去打怕是给人家送命的份儿。现在个个儿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去扎棚子去。去!”
卢掌柜看着明显骚乱的村民,与村长脸上不好的脸上,心中转了转。
“着实不好意思,客人们,让你们久等了”村长歉意的拱手道。
林掌柜摆摆手“无事,无事,老人家,过来烤烤火,暖暖手吧。”
说着手里端来两个粗碗,里面装的是红枣姜茶。这是前面烧制的,主要是给小孩儿和小媳妇用来驱寒的。
感受着碗透过的热意,红枣姜汤入喉的甜辣感,村长这知天命的年纪心中也有了丝丝波动。
两碗姜汤可谓是奠定了两方外交的初步基础。
“老人家,不知您是?”林掌柜礼貌问道。
村长温声道“小老儿是山下小芋村村长,不知客人您是?”
“我们几家是附近镇里的人家,我姓林,老人家唤我一声大林就好。”林掌柜和煦道,接着又接道“老人家,不知山下现在是个甚么情况。”
因着姜汤的暖意而舒服的村长听着这话,脸上不由得带出苦色,接连叹了几口气。
看着村长这幅模样,八户人家便知晓情况怕是不大好。
“唉,难啊”村长的话语中还带着几丝哭腔“今年的收成本就不大好,先是粮税翻了些,又是村子里征兵。这也就罢了,乡亲们熬熬总能过去。哪知今日土匪进村了,挨家挨户的抢粮食。即便村里人护着粮食,大半粮食也被抢了去。因怕着他们再回来,小老儿便携一村老小上山躲着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静默了。
这年头,粮食那可就是农民的命根子。便是他们这小富人家,也对粮食爱惜得很,家里的娃但凡浪费粮食,那必是要打一顿狠的。
王掌柜的突然提问将大家的思绪拉了回来“老人家,不知您可知土匪抢粮是因些什么。”
村长愣了小会儿,回过神来“好像是因为要打仗了,还说什么外面已经乱起来了。”
“什么,外面已经乱了”许屠户急忙追问,“老人家,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土匪不是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吗”
“这个儿,他们是林西的人,我年轻时候在那打过短工,就听得懂些话”村长解释道,“而且听他们的话,好像是这几天打起来的,他们出来抢粮就是打仗需要粮食。”
林西离这儿的距离算不得远,也就四五天的功夫。大家伙儿想着接下来的情形,心里顿时惊起一身冷汗。这个年代的生活本就不易,除却养活家人,还要面对不知何时出现的兵匪,突然增加的赋税,各种天灾人祸。这些种种都需要当家人的果断与智慧度过,最后平安活下来。
八户人家没有大智慧的人,可他们能在这个年代活下来,就有着小人物的生存法则,由着世世代代的人言传身教,口口相传,使得他们能够在天灾人祸面前选择最适合他们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