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不断重复的提示音徘徊在浮生的脑海,苏乐虽然也很爱开玩笑,但是绝对不会大费周章做这种事。这是因为浮生了解苏乐,他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
顾不上换衣服,匆忙的和家里打了招呼就骑上车子。浮生顶着半挂在天上的太阳,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苏乐家。
——「阿姨!我是浮生!苏乐在家吗?」
浮生大喊着,马上门内想起了匆忙的脚步声,苏乐的妈妈来开了门。
「怎么了浮生,今天你不是要去交志愿吗?」
苏乐的妈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苏乐不是要和我一起去交吗?但是她的电话被注销了。」
浮生因为焦急,解释的有些慌乱。
「那个,苏乐现在在家吗?」
「傻孩子你是不是中暑了?赶紧进屋擦一下汗!」
此时浮生浑身都是汗水,头帘也被汗水粘在了一起,尖端还悬挂着水珠。白色的衬衫也有一部分贴紧了皮肤。
在苏乐的妈妈看来,他现在就是一个晒中暑的,说着胡话的孩子。
浮生接过递来的毛巾,声嘶力竭的解释了半天,甚至忘记了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苏乐的妈妈被浮生的举动吓坏了,但是不论怎么交流,最后苏乐的妈妈都只会给出一个答案——我没有孩子。
在这期间,浮生列举了苏乐住过的空荡的卧室,还有家里两人份的日用品,还有那一份空白的志愿表。但是都是无用功,都被苏乐妈妈以『你不是我宝贝干儿子吗。?』这句话结尾。
浮生紧张到了极致,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的跳动,手脚也在不断的发抖。
苏乐的妈妈很担心浮生,甚至想送他去医院。但是浮生谢绝了,他现在不确定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还是真的有苏乐这个人存在过。
离开苏乐家以后,浮生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歪?哥哥怎么了?」
「苏乐现在在咱们家吗?」
「嗯?我没怎么听清。」
「苏乐在咱们家吗?」
浮生加大了一点音量。
「那是谁?对了,哥哥志愿交完赶紧回家吃午饭!」
「嗯……啊,这样啊,好的,拜拜~」
「拜拜~」
浮生没有放弃,接着又给在国外体验假期训练的阿娄打了一通电话,但是结果也是一样,好像苏乐这个人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整个存在被抹消了,浮生一想到这些,冒了一身冷汗。
也就是说,现在全世界可能只有浮生一人还保存着苏乐的记忆。
市内有一条河穿过,浮生想去那里静一静。因为临近中午天气炎热,河边零零星星只有几个人。浮生扶着栏杆看向水面,感觉自己看起来行尸走肉一样。
「和苏乐在一起时,我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呢?」
浮生很奇怪的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段时光他一直很开心。
浮生从裤兜掏出了折叠在一起的两张志愿表,他认为自己不应该坐以待毙,看着远处他曾经邂逅苏乐的那座山。
此时他想起了这一个月的种种起伏,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苏乐的每一次笑容。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浮生握紧这两张志愿,飞快的骑回家中,他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11时15分
浮生身上直到现在都被汗水渗透,拖着疲惫的身体,他把母亲叫到了客厅。
「妈!我想去隔壁市的私立高中。」
浮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敢抬起头,然后把两张皱巴巴的空的志愿表放在了桌子上面,浮生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因为今天上午就是公立高中招生的最后日期。
浮生的家人还有他自己为了上一高中已经付出了太多,浮生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他没有勇气抬头看他的母亲,因为自己伤透了她的心。
沉默了许久。
「妈支持你。」
没有更多的交流了。浮生听到了意外的回答看向了母亲。此时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泪流满面,但是仍旧对他微笑的母亲。
浮生心如刀绞一般,但是他不敢有多余的举动,他害怕再次伤到母亲。
浮生的妈妈向浮生走了过来,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浮生能感觉到泪水滴在了他的后背,浮生的精神终于支撑不住了,眼里流淌出了十多年都不曾流出的泪水。
浮生的妈妈很爱自己的孩子,浮生从小就很懂事,从来没向父母提出什么要求,甚至很小开始就放弃了交朋友,为了不让父母在自己的问题上多操心,什么事都是自己忍着,浮生从小到大都在忍耐,直到麻木。
这一次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拯救,头一次听到孩子的请求,不论是什么她都不会拒绝的。她这是在浮生成长过程中第一次听到他哽咽的哭声,她感觉到了自己作为母亲已经满足了。她没有打算询问很多原因,因为她有作为母亲自己的底线。
浮生谢谢了母亲的理解,然后洗个澡就回到卧室睡了一个下午。
——19时17分
浮生躺在床上,思考着迄今为止的线索。最后寄希望于今天早晨的梦,也就是说【苏乐的消失和牛郎织女的故事有关】。
浮生起床打开电脑,百度搜索了牛郎织女的故事,但是无论哪一个版本都没有和自己的梦符合的。唯一符合的部分就是那双鞋子,按照传说的说法,那双鞋子应该是牛郎的牛皮鞋。
在查找资料的时候,浮生听到了楼下的杂乱声,他的爸妈现在正在吵架,浮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事。但是他无能为力,只能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服。
大概过了几分钟,父亲的声音消失了,大概是被母亲说服了。浮生很理解父母的苦衷,父亲这几年的努力工作都是为了他和妹妹上一个好高中好大学,母亲也一直操劳他们的生活。一想到这里他既欣慰自己有善解人意的父母又对他们的失望表达心痛。
浮生关闭了电脑,打开台灯,坐到写字台前,在两张志愿表上都填了隔壁市同一所私立高中。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泪一直顺着脸颊流到纸上,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