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在黑暗中独处,直到有一天,你唱着不寻常的歌,把我的神魂牵扯。
如果我们把时间退回到从前,我们会不会重蹈覆辙,沿着已经发生过的轨迹,不断的重复重复,直到有一天我们累了,想要开始新的历史,就像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的新手机怎么这么丑?”林采薇拿着柯彦的手机,一脸十分嫌弃的表情。
“你又不跟我去,买回来丑不丑又不是给你用的。”经过一个星期的气氛缓解,那一点点的失误,没有将两个人的关系拉远,反而是比以前更亲近了一些,话也可以说的更开。
“说得好像我很稀罕一样。”林采薇对这种看起来就是翻新机的玩意,确实是不怎么感兴趣。
“喂,你手机里有什么好听的歌吗?给我传几首。”有了新手机,以前的那个MP3也就可以退役了,但是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工具可以传输。
“我手机里也有好听的歌啊,为什么不听我的?”大牙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同样是显得有点笨拙。
“你那有什么好听的,听来听去就那么几首,我都听腻了。”柯彦现在反过来嫌弃大牙的手机了。
“你要不要这么娶了新媳妇就忘了娘啊。”前几天还过来巴结自己要借手机呢,现在有了新手机就开始嫌弃了。
“看你们的品味,肯定也没啥好听的歌。”林采薇作为女生,听的歌比他们看的书都多,在这里应该也算是挺有话语权的。
“拿来我给你传几首,你听腻了再找我。”林采薇把两部手机的蓝牙打开,那时候还没有快牙这种东西,传输东西通过蓝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虽然传一首歌就要好几分钟。
“看看电视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牙把电视打开,里面是经久不变的还珠格格,紫薇和小燕子总是那时候电视剧的主流。
电视在林采薇的背后,林采薇只能扭着身体,双手趴在椅子背上,下巴垫在手上,风吹过来的时候,吹不动她的马尾辫,只能稍稍的拂起眼前的刘海。食堂也只有这一个角落的灯光,灯光下有三个少年,品尝着年少的过往,灯光外,只有远月光与玻璃窗。
戴上耳机,第一首是周传雄的黄昏,柯彦觉得眼前的林采薇就像是站在黄昏里,背后是无尽的彩霞,慢慢的后退,后退,柯彦就站在原地,看着林采薇消失,消失,最后眼前只有将落未落的夕阳,以及被人遗忘的选山和定格了的霞光。
第二首是本兮的自作多情,歌词唱的是什么,不看文本,还真的是不怎么能听得出来,这首歌给柯彦的感觉更像是在广阔的黄昏里,有个人在身边听风来,看云游,闻草香,而这个人的发香和林采薇的很像,是一种十分熟悉的味道。
“明天要出去玩吗?”高一时候的周末没有高三时候的紧张,还可以随意的安排,不用每天埋没在这个时间之中,大牙即使是高材生也是想要出去放松放松的。
“好啊,好啊,去哪玩?”说这话的不是柯彦,反而是林采薇,没见过大牙几次,就这么自来熟了。
“你答应的还真的是快。”柯彦还没来得及想去不去,林采薇就相当于给自己做了决定,作为中间人的柯彦,怎么可能不去,不然真的会显得十分的尴尬。
“想想去哪里玩?”大牙看林采薇都这么积极,柯彦肯定也是义不容辞的。
“不如我们去三中吧。”柯彦想起来大牙的老相好郝悦是在三中读高中。
“去找找你的老相好。”柯彦凑到大牙的耳边,和大牙说了几句悄悄话,柯彦知道大牙肯定会答应的,自从上了高中,大牙还没有去三中找过郝悦呢,这刚刚好是个好机会让两个人见见。
“可以啊。”林采薇是没有什么意见,看柯彦跟大牙说悄悄话,这肯定有故事,那就不如成全他们好了,有人陪着玩就行。
“那就这么定了。”大牙听到可以去见郝悦,本来还想着腼腆一点,看林采薇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何必还这么扭扭捏捏。
“那我们回去吧。”林采薇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是十点三十了,外面的喧闹早已经归于平静了,是时候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明天出去玩了,更重要的是可以回去问问柯彦关于大牙的八卦,总不能在这里当着大牙的面问吧,那多么的不好意思。
“那我先回去啦,你们从那边走,我从这边回去比较近。”大牙是在一号楼,柯彦是在五号楼,回去从食堂两个方向走,也是合理,更主要的是大牙还是有眼力见的,这算是给柯彦和林采薇创造独处机会。
“不用,你先回去吧。我跟大牙走那边。”柯彦可是没有参透大牙的意思,撇下林采薇一个人走,这真的是只有柯彦做的出来。
“好,那我先走啦。”林采薇可不会计较这么多,今天又跑了一趟万生医院那边,确实有点累了,可不想和柯彦在这磨叽。
看着林采薇消失在前面的黑暗里,大牙不禁觉的柯彦是不是脑子转不过来弯,“你是不是傻,让他一个人走啊,给你们创造独处的机会都不愿意了。”
“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啊。”柯彦心里有自己的如意算盘,“明天出去玩你可不要啥都说。”原来是想要大牙的说话注意点。
“那你跟我说说,什么不能说。”大牙越发的觉得柯彦有点不对劲,对这个女生确实是和对别的女生不一样。
“你懂的,张喵那些事,你就守口如瓶吧。不要瞎说。”柯彦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林采薇知道自己初中时候的那些事情。
“你不说,我都忘了,张喵怎么了?林采薇和张喵你选谁?”大牙觉得柯彦有点靠近花心大萝卜了,还想要脚踏两只船啊。
“你以为是卖萝卜啊,他们两个哪个让我选了?”柯彦似乎看出来大牙的意思了,“你看我这像是那么花心的玩意吗?”柯彦做了个自以为帅帅的表情,差点没把大牙恶心死。
“挺像的。”这么自恋的柯彦,要不是大牙见得多,早就喷了他一脸的口水了。
“你明天还想不想好了?”柯彦开始拿郝悦说事了,要不是柯彦提出来,大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勇气去找郝悦呢。
“大不了我不去啦,刚刚好给你们创造独处的机会嘞。”见不了郝悦大牙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反正能见到的早晚就能见到,见不到的,找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
“我可不要这独处的机会。”柯彦并不怎么情愿和林采薇独处,也许是不好意思了吧,毕竟各自的心理都有些芥蒂。
“你好好想想你以前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柯彦独爱一只喵。”大牙又提起以前的柯彦总是喜欢写一些酸酸的文字,不敢给张喵看,就来恶心自己,这句话也许是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句。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提了。”柯彦有点不愿意在说以前的种种,只想着眼前,别人都是看不到未来,柯彦可好,从前也看不到了,“他不是有个大哥哥的保护吗。”柯彦总觉得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张喵的男生,比自己要勇敢好多倍,多少心里会有些堵得慌。
“你这是报复心理,取不得,取不得。”大牙看柯彦又拿这个男生说事,也是佩服柯彦可以记仇那么久。
“小心我报复你。”柯彦对语言的运用还是不错的,“明天八点见,别睡过头了。”已经到了一号楼楼下,柯彦把大牙往门口推推,想要赶紧把他打发走。
“现在你是有求于我,还不对我客客气气的?”大牙扭过头来跟柯彦说,分明是自己有理,怎么感觉是处于劣势呢。
“怎么,要不要我给你背上去?公主抱抱上去要不要?”柯彦要跑过来把大牙给抱起来,装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不用不用,恶不恶心。”大牙赶紧跑走,过来给他一个公主抱这种事,柯彦是做的出来的,“明天八点见咯,拜拜。”大牙说完赶紧跑进去了筒子楼般的宿舍楼道里。
“不吓唬吓唬你,还不知道好歹了。”柯彦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就要走了,手机突然就响了,柯彦拿来一看,原来是林采薇发来的消息,“你和丁超亚说的什么悄悄话?”
“我说明天带他去见他的心上人。”柯彦就知道林采薇肯定会跑过来文他这个,她那点八卦的心,怎么可能逃得过柯彦的猜测。
“心上人?”林采薇不知道关于大牙的事情,越来越勾起了林采薇的好奇心。
“就是郝悦,他初中的老相好,现在高中在三中上学。”柯彦总不能不去满足林采薇的好奇心吧,只得一字一句的慢慢的告诉她关于大牙的故事。故事很长,柯彦说的很短,短短的几句话,却是长长的三年。
“苏苡默又不在宿舍?”林采薇的宿舍只有三个人,每周这个时间苏苡默都不会在宿舍,每次林采薇问苏苡默干嘛去,苏苡默都会转移话题,避之不谈,肯定有什么猫腻。
“人家是大忙人,哪有空回宿舍。”黛黛摸了摸大白熊的脑袋,其实她也不知道苏苡默到底去干嘛了,不回来总是会有原因的。
“会不会背着我们偷吃好吃的,等吃完了才回来?”杨露洁满脑子想的应该都是吃的,还真的是单纯到了极致一般。
“没事,她去偷吃,我们把你炖了,让她得不偿失。”林采薇过来抓着杨露洁的魁梧的身躯,活生生的像是抱住一只随时就要挣脱了的宵夜。
“这么油腻,你也吃得下。”杨露洁捏捏自己身上的肉,也懒得把抱住自己的林采薇给挪走,“你这么抱着,脂肪可是会传染的,等会你就像我一样胖了。”
“说的那么可怕,骗三岁小孩子呢?”林采薇嘴上这么说,身体可是赶紧跑开了,还真的像是要躲避转移过来的脂肪。
“你可不要告诉大牙,这都是偷偷告诉你的。”柯彦的故事三言两语就讲完了,细节也不可能给林采薇讲,更何况细节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只要你不提,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林采薇只是有个八卦的心,可没有大喇叭的嘴。
宿舍里熙熙攘攘的,打闹着各自的青春,有凌晨三点钟不睡觉的夜猫子蒙着被子在被窝里看小说,也有早就跑去网吧里消遣着游戏,或者早就关上看世界灯,到周公的梦里抓蝴蝶了,许多人互说晚安之后,就断了今天的联系。
凌晨的光,将睡熟的人们叫醒,卖豆浆的与卖油条的争抢着生意,大多数人都是买完豆浆之后顺手就拿一杯豆浆,或者直接坐下来,慢慢品一碗油茶的温热。
“要不要来一杯油茶?”柯彦买了三人份的煎饺,他知道林采薇喜欢吃这个,也算是符合大牙的口味,他不会拒绝。
“我来一杯豆浆就好了。”林采薇比较偏向喜欢坐下来喝一碗小米粥,但是这里并没有,揉揉睡眼惺忪,林采薇早晨都差点忘了这个事情,要不是柯彦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这个点应该在睡懒觉。
“喝什么油茶,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有闲情逸致啊。”已经八点多了,大牙的心情是有着焦急,“买一杯豆浆的了,还方便,我们边走边吃。”大牙看看林采薇,这个提议应该不会被否决。
“行吧,够吃吗?要不要再来点其他的。加个鸡蛋怎么样?”柯彦伸手就要去扯个塑料袋下来。
“我的饭量没那么大。”大牙忙拦住柯彦。
“我没问你,我问林采薇呢。”柯彦了真的是没有理会大牙够不够吃,他关心的还是林采薇的肚子。
“不用不用,够了。”在柯彦和大牙之间,林采薇有点插不上话,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反而自己像是个电灯泡。
“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突然这么好心,开始观心我了。”大牙拿过豆浆,头也不回的往公交车站走去。
“他就这样,他没生气,你别介意。”柯彦不好意思的跟林采薇解释。
“你们这么吵居然没有吵散,这真的是奇迹了。”林采薇觉的柯彦和大牙的脾气似乎有点冲,不过这样还能做好朋友这么多年,也算是真的友谊了。不过,大牙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见人心切,所以有点着急。
公交车穿过郊区的安静,投入到闹市的嘈杂,车上的人来人往,换了一波又一波,三个人都坐定了自己的位置,柯彦和大牙在前,林采薇在后。三人时不时的聊聊天,但是奈何路途还是太遥远,林采薇不知道什么时候枕着柯彦的椅背睡着了,头发披落在座位上,柯彦又闻到了熟悉的沁人芬芳。
大牙自然是想要和郝悦取得联系,聊一些有的没的不痛不痒,郝悦也不知道大牙要过来找她。柯彦的耳机里重复着昨天从林采薇手机里挖过来的歌,两首歌听了很多遍,就像这列车,从黎明走到黄昏,再从黄昏走向自作多情。
“你给郝悦打电话了吗?”车终究还是会到终点,不过时间的快慢,下了车柯彦首先就问大牙这个问题,林采薇似乎对有没有联系郝悦并不关心,自己是出来玩的,找不找得到人,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这只是一个出来玩的噱头而已。
“还没有,我们先进去看看。”大牙好像还没有做好去见郝悦的准备,显得有点扭捏。
三中在一条狭小的街道中,校区被分为两半,一边是教学楼和宿舍区,另一边则在马路对面,是运动区,两个校区之间用一座人行天桥连接,在上体育课的时候,还可以顺便看看马路的车来车往。
大门的保安看守的严严实实,柯彦他们并进不去,宿舍区和教学楼只能从外面看看而已,运动区则在一排居民楼的后面,用铁栅栏围着,可以跑到居民楼后面,趴在栅栏上,看看三中的学生在里面运动的场景。
“我看这操场上,好像连一个女的都没有,郝悦又怎么可能在这?”通过栅栏看操场虽然有一些吃力,但是仔细看也是一览无余的,操场上确实是像柯彦说的一样,没看到女生。
“这操场还挺别致的。”林采薇在柯彦旁边,看着操场中间混杂着篮球场和乒乓球桌子,莫名的感到好笑。
“没事,我们就来看看而已,见得到她就幸运了,见不到也无所谓。”这算不算是大牙临阵退缩了。
“走吧,一个破操场也没什么好看的。”柯彦看着林采薇想要征求她的意见。
“走吧。”林采薇也觉得一个操场又不是没见过,没什么好稀奇的,“等一下,我鞋带开了。”林采薇顿了一下,想要弯腰去系鞋带。
今天的林采薇穿的是瘦身的牛仔裤,上面是白色的短袖,马尾辫在她下车的时候就已经绑好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被刷洗的很干净,慢慢的都是青春的味道。
柯彦二话没说,就弯下腰来帮林采薇把鞋带系好了,这种系法还是初中的时候大牙教给柯彦的呢。林采薇也是吓了一跳,然后泯着嘴偷笑。
“啧啧啧,不简单啊柯彦。”大牙看到柯彦毫不犹豫的蹲下来去帮林采薇系鞋带,不禁的发出感叹,在大牙看来,这一趟出来果然可以收获不少的故事,更何况林采薇在一边也没有阻止,只是想要掩盖自己内心的喜悦,但是却从眼角都流露出了开心。
“帮她系个鞋带怎么了?”柯彦只知道助人为乐,却不知道含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