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家,曾经的家
厚厚的枯枝落叶堆砌在脚下,每一脚都像是落在雪中。过重的湿气让这里的一切都像被腐烂一般,空气中重重的湿霉味充斥鼻腔。几声蚊虫传入耳中,平添一份静谧的安然。
仰望不远处的悬崖,视线从悬崖顶端依稀可见的城堡扫了下去。在一条早已被枯叶野草沾满的小道尽头,一座彻底废弃的小城屹立在那里。
脚步迈出了森林,西德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座废城。
近乎熄灭的护城法阵只留下一丝丝淡蓝的光芒还在夜晚中闪烁。爬满绿植的城墙完好无损,却早已变成了鸟兽的家。墙上那属于斯乌比莫家族的倒8印迹几乎全部脱落。
旁边伸出的小手牵动西德走入城墙,娜丝莉一边走一边环视周围。恍惚间,她觉得周围的格局十分熟悉,甚至在不久前自己来过。
从上方护城法阵的高度可以判断出这座城市曾经的辉煌,而如今,近千米多宽的城市只有零星七八座质量较好的屋子还留在此。放眼望去,长满青苔的残垣断壁尽收眼底。从绿化带生长而出的树木、高草占据了房屋与废墟的夹缝,已经颇有墙外密林的味道。
“这里…是被烧掉的。”喃喃的西德若有所思,他闭上眼漫无目的地走在周围的街道上。
娜丝莉跟在他的身后观察着这座被烧掉的城市,在那些青苔还未占领的地方,灼烧残留的痕迹跃然其上。
两人朝前没走两步便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废墟前。原先高耸的城堡似乎遭到了极大程度上的破坏,整个城堡几乎全部倒塌,只留下庞大的两层底盘还留在这里。
注视着城堡的废墟,娜丝莉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猛然想起了什么,她拉着西德绕到了城堡的前方,环视周围的广场,眼前的一切渐渐与那个燃烧的梦境重叠……
“居然是这里?”惊疑的娜丝莉回头望向身后的广场,梦境中那个恶魔被飞天的骑士杀死之后坠落在了那里。
拉着西德来到了梦中的地方,地上什么都没有剩下。
心中有些失落,正当娜丝莉准备带着些去其他地方看看的时候,旁边的少年突然跪了下来。
惊诧的娜丝莉正要把他扶起来,西德眼角流出了泪水,他捂着脸沉默不语。
熟悉的疼痛感在心底回荡,与在梦境中看着女人死去的感觉一样。
“她是…”猛然间,娜丝莉明白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她的神情一阵惆怅,最终弯下腰伸手搂住了少年的肩膀。
“西德……”
“没事的,我很好,只是…突然记起了一些以前的东西。啊……总算是记起来了。”西德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他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沾泪的眼眸闪烁着一如星空般灿烂的光彩,笑容灿烂的西德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家,这里是我的家啊!为什么我会连这个都忘记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环顾四周,视线停在了不远处一处废墟上,那座废墟早已变成了一只大甲虫的家。西德走到废墟前,娜丝莉从身后跟了上来。
“怎么了?”
“我记得这家店卖的糖饼很好吃,我们每次跑出城堡都会来要。但兄弟姐妹实在是太多了,店主看见我们总是装出可怜的样子。”眼前出现了城市曾经的幻影,西德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转头又走到另一片废墟前。
“这里,他们是卖魔法书的,每天进城都有很多人会来这里买,队伍总能排到屋外很远,店主伯伯长得很凶……”回归的记忆渐渐与现在的记忆重叠,脑海中模糊的建筑消失,眼前只剩下一片倒塌的废墟,少年眼中的光彩暗淡下来。
耳边回响着的喧嚣归于宁静,强烈的落差感重重打在了他的心上,一股难言的悲伤连同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里是我的家,我是这里的主人。我的家……”
看着周围寂静无人的废墟,娜丝莉眼神一暗,她上步跟在西德的身后,开起玩笑。
“那~身高还能长上来吗?”
“嗯!”西德面色一凝,比了比胳膊,“希望吧!我生得一张如此英俊的俏脸,要是长不了大个头,就太天妒帅才。”
“哼哼哼~”娜丝莉笑得十分开心,她低头咬了咬西德的耳朵,打趣道:“我倒希望西德永远也长不高~”
“唔……算了吧。”西德顶不住娜丝莉,把她推开了一点,引来了少女的一阵娇笑。
玩笑之后,西德的神情再次暗淡下来,他回望这身后城堡的废墟,眼中流露出悲伤。
孩童时期围绕着城堡的喧嚣玩闹浮现在眼前,记忆中的兄弟姐妹与父母犹如梦幻一般消失,泪水从眼角滑落。娜丝莉从后面抱住了他,抚摸着他的黑发。
“没事的,重要的是我们回来了。加以时日,我们一定会重新把这里建起来,一定让这里重新焕发生机。”
“嗯……”西德轻声点点头,突然间他好像被什么吓了一跳,随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看向身后的少女,“娜丝莉,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
“没~有~啊~”娜丝莉学着西德压低声音的样子,想凑上来调戏他。西德表情严肃地把手指竖在嘴前。
“嘘……”
随着娜丝莉安静下来,西德耳边那细微的声音清晰起来。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喃喃的西德左右回望,他一手放在耳边仔细听了起来。
那个声音若有若无,听着好像出现在远处,又好像在附近。
“怎么样了?是有人来了吗?”娜丝莉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
“不是…我好像听见有小孩在哭。”摇摇头西德露出惊喜的表情,他放下了靠在耳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早在他离开村子时甘啤就给他的东西,一个由一大一小两个铁环交错的吊坠。
曾经西德以为这是拉塔斯家族日月共圆的族徽,但这东西不是拉塔斯家族的。是甘啤迫于环境压力把这个项链改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怎么用啊?”
“不知道,甘叔也没说。”抛动着项链,西德回望着周围的废墟。隐约间他似乎又听见了有人的声音。
西德试探性地把手中项链举起,那奇怪的人声又消失不见。
懊恼的西德正想拿起项链观察一下有没有什么头绪,异物坠地的声音让两人一下警觉起来。
视线看向声音来源,那是一根旗杆,废弃已久的旗杆破败不堪,顶端挂着的斯乌比莫旗帜更是几乎掉光了颜色,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倒8。
走过去的西德捡起旗帜,瞄了眼旗帜下方刚刚断裂的位置,似乎是因为固定旗帜的铁质连接部彻底锈烂才让它掉下来的。
轻轻触碰旗帜上的倒8,西德耳边再次出现那隐约的声音。
“喵呜~”
猫叫在远处传来,终于听到什么声音的娜丝莉指了指猫叫的方向。
“这是解谜吗?”西德有点摸不着头脑,一旁的娜丝莉轻轻摇头,“不大清楚。但周围没有魔力滚动的痕迹,显然不是什么预先设置好的魔法。总之还是先去看看吧,反正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出答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