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你怎么又发呆啦?”辛德瑞拉再次用手在褚一的面前晃了好几下,似乎对于褚一时不时地发呆一会儿神游天外的行为有些不耐烦了,接着不等褚一回神应话,便匆匆转身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小跑着:“差点忘了,我还要打水回家做饭呢!晚了的话就来不及打水了!”
“打水?”褚一听到辛德瑞拉的自言自语,摸了摸下巴。在这个未来科技城市和自然森林相互融合的地方,难道也有河流经过么?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在这个古怪的镇子里待待看看,褚一便抬腿跟上了辛德瑞拉匆忙的脚步。在跟着辛德瑞拉走了一小段路,几乎是要重新踏入那片环绕着这里的森林的时候,辛德瑞拉终于在森林与空地的最边缘交界处停了下来,然后一弯腰将木桶放在地上,接着蹲在地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褚一好奇地问道。
“找……”辛德瑞拉拖着长长的音,然后突然开心道:“啊!找到了!”接着就见辛德瑞拉猛地跳起,同时,她的手中竟然拿着一截……塑料水管??没错,辛德瑞拉从被落叶埋着的地里拉出来了一条塑料水管……
“哈?”褚一看着辛德瑞拉扯着一条塑料水管的样子,当即惊了个呆,一副有梗在喉的吐不出来的模样。然后就看见辛德瑞拉扯着水管的头,将它的那一头放在了木桶之中,接着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太阳,恋恋有词:“时间大概快到了吧……”
“时间?快到了?什么意思?”褚一疑惑地跟着辛德瑞拉抬起头看着天空,满脸的不解。但是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不过,并不是辛德瑞拉回答他的,而是,一声呆板没有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尊敬的米斯城居民……滴……身份信息系统未记录您的身份,请您前往市政登记科核实身份……现在是下午五点整,自动浇水系统定时开启,请您及时离开至无法听到此提醒声的位置,以免身体被淋湿,谢谢您的配合,中央城第二公园祝您生活愉快。”
这些声音仿佛就在褚一的耳边响起一般,褚一甚至一时间分辨不出任何的距离感,就像真的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一样。
“地下,从地下传来的,通过特殊频率的振动,从脚与地面的接触面,利用身体传导和骨传导,使声音直接抵达脑部的听觉处理系统,同时也能作为扫描全身确认身份的手段。这是很高级的技术,只有站在一定的范围内,才会听到它广播的内容,但是又不是完全广播,会嚷嚷地全部人都听到,它相当于给每个人配了个无形的专属耳机,范围内的人才能听到广播,而且都只能听到只属于他的广播内容,范围之外的人,听不到任何声音。”世界迅速地说道。
褚一并没有回复世界的话,他现在已经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在这个呆板的电子合成音落下之后,褚一面前的地面,喷洒出了一片环状的水雾,在半空中划出一整道整齐的弧形水墙,而它仿佛是知道褚一和辛德瑞拉的位置一般,水流虽然同时浇在了褚一的身边和前方形成的森林之中,但是却开了两个缺口,唯独避开了褚一和辛德瑞拉,没有直接将他们的身体打湿。褚一下意识顺着这道弧形水墙环绕的方向旋转着视角,看向了身后——整个集装箱镇子的边缘,都被这道环形水墙围绕,仿佛是一个喷泉一般,而镇子,就好似喷泉的正中心。与此同时,褚一也看见,不只是辛德瑞拉,有许多的村民也在远处像辛德瑞拉那样,用接在地面喷水头的塑料水管接着水。
“因为这些水会躲着人,我们人一走过去,水就不出来了,而且这些地里喷出来的水太散了,只放桶的话一次接不了半桶,所以我们就只能这样,用森林里找到的管子接到泉眼上,让水直接流到桶里。”辛德瑞拉有些开心地对着褚一解释道,接着似乎为了印证她的话,她将手侧着伸向了身边的水墙,结果,那水墙真的就避开了她手的位置,她走到哪里,哪里的水就停,整个水墙刚刚好维持一个能够容纳她站在水墙中间,却不会被直接淋湿的缝隙。
“好……神奇。”褚一附和着辛德瑞拉的话。但是他并不是指这个依旧还能运行,每天还能定时给公园浇花,还有智能语音系统和规避游客系统的喷水装置,而是指,这个奇怪的世界。
这里的人类,到底怎么了?褚一看着已经蹲下身子,用手在木桶里捞水出来搓脸的辛德瑞拉,疑惑和不解在心头一直没有散去,或者说,愈发觉得古怪,但是却又偏偏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奇怪……在这种已经被森林覆盖的城市里,充足的水源大概真的只有这里有吧?所以他们待在这里建造一个集装箱小镇的行为,似乎反而有着合理的解释了……褚一试图理解着他看到的一切……不行,还是不能理解。褚一摇头。
褚一对辛德瑞拉问道:“你……你就没有对你耳边冒出的声音感觉到奇怪吗?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辛德瑞拉一脸疑惑,“有什么声音吗?”
“你没听到吗?在这些水喷出来之前?”褚一睁大了眼睛。
“这些水喷出来之前?有什么声音吗?”辛德瑞拉愈发地不解,“我什么都没听到啊……是风吹过的声音?”
“……世界?”褚一询问着世界。
“没错啊,确实是从地下来的声音,应该每个在这个范围内的人都会听到啊。就算我们不是这个星球的原住民站在这里也能听到这个专属广播,他们没有理由不会听到。”世界也疑惑。
褚一盯着辛德瑞拉迷茫单纯的双眼,没有再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所以,如果这里的洒水系统,语音系统和身份认证系统都还能运行的话,那么,这个城市的其他系统,是不是也有还在运转的可能性?”褚一突然问世界道。
“你的意思是?”世界似乎明白了褚一想做什么了。
……
一处幽暗深邃,仿佛置身于地底的空间,随着一点暗红色的光芒亮起,一个披散着头发蜷缩着的身影,以及——堆砌在她周围的,无数的石板,在这黯淡的光亮之中若隐若现。
“你们终于,回来了。”一声嘶哑的叹息响起,不知道是激动,是高兴,还是痛苦,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