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被掩埋在地下20层的空间,这里早已与温暖明亮的阳光无缘,在这堪称几乎永世隔绝的地方,高翔开始头疼了起来。
电梯早已经被破坏,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还把20层的电梯通道中灌满了巨石,活生生堵死了这条道路,仿佛生怕自己直接从畅通无阻的升降通道里一路蹦到地面上。
他皱着眉头望向天花板,为这些家伙的手段而无奈:“真狠啊。”
被拖在这里也不是个事,高翔虽然身处绝境但是仍旧不为此感到任何的慌乱,只是隐隐有着某种不安,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还是得赶快离开这里。”这种不妙的想法突兀地出现在脑袋里,就像疯长的杂草再也无法清除出去,他略微焦躁了起来。
这地下20层居然连个楼梯也没有,仿佛建造之初就是为了困住他似的,但是当他检查了这一层的情况后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走廊里侧的一道门上贴着美术室的铭牌,即使连一点点的光源也没有,高翔的视力也不受任何的阻碍。
反过来说,在这片浓稠似海的黑暗里面,他简直如鱼得水。
这样的念头让高翔有些不舒服,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抗拒着自己冥王的阴暗面,即使自己无比依赖着这股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推开美术室的门,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十张课桌椅,后方的墙壁上贴满了天真烂漫的涂鸦,很容易就可以看出这是一间教室。
让高翔更加确定这一点的是他在那片贴满了画作的墙壁上,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田园真理。
“这里是……流星塾?!”高翔虽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但也只能这样大胆地猜测,扫了一眼真理画的内容,里面画的是师生全员的容貌。
线条有些简单稚嫩,但依稀可以认出每一个高翔见过的面孔。
“果然,流星塾的建立并不简单,真理他们被收养也是别有用心的。”
高翔梳理清楚这一点,觉得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价值了就要转身离开,眼睛忽然瞄到个同样熟悉的名字,惊奇道:“这是……”
脚步停在了一幅同样简陋的画前,作画者显然水平极低,每一道线条都是歪歪扭扭的,连贯起来显得整幅画张牙舞爪。
但他画得很认真,即使天分并不在此他还是竭尽全力地想要尝试画出一幅完美的肖像画。
不同于墙壁上其他的画中都是流星塾全员,这幅显得有些丑陋的画里只精心刻画了一个在笑的女孩。
作画者居然还用心地取了个画名,叫做向日葵和真理。
即使场合不对,高翔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吐槽道:“明明就没有画向日葵嘛!”
画纸的角落里同样署上了这位拙劣画家的大名:
草加雅人。
......
天空上的太阳移到正中,蔚蓝的天幕上万里无云,没有遮挡而释放出的光芒无比刺眼。
冬季的阳光并不温暖,长满青草的小山坡上四处吹来刺骨的冷风,让靠在山坡上唯一光秃秃的大树下的众人不停地打颤。
“他,他们是……”刚刚逃出生天的启太郎顿时面如死灰,原本放松下来的心再一次跌进谷底。
黑衣人们不断地登上山坡,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六人成排地向他们走来,气势有如海潮般一波波不断上升。
结花灵敏的嗅觉闻到了他们夹杂在风中的诡异气味,那种熟悉的味道让她无比地惊恐道:“他们,都是Orbr /hnoch!!”
“什么?!”启太郎唯一的侥幸也被打破,此时的他们真的可谓是无路可退了,因为他们绝对无法抛下昏迷的真理。
“我明白了。”一直失神的沙耶忽然轻声转头冲她们笑笑,眼神里满是坚决,带着不可撼动的决意道,“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们了。”
“你在说什么啊沙耶?”启太郎被她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弄得莫明其妙,着急地抓耳挠腮道,“赶快逃吧!”
沙耶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们,却表现得愈发地镇定,无比地冷静分析道:
“我们已经逃不掉了,真理昏迷,如果没有人挡在这里是没有办法一起逃走的。”
“那留下的也该是我啊!”结花忽然站起,眼睛通红泛着泪光,无比地纠结但还是坚持道,“我是……我拥有Orbr /hnoch的力量!我可以帮你们挡住他们的!”
看着比自己小了三四岁的女孩子,明明脆弱地想要哭出来,还是故作坚强地执意守护大家,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决意……真像他啊。
“你在拒绝Orbr /hnoch的力量吧?”沙耶一针见血地看破事情的本质,长田结花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怪人的身份。
也正如此,每每感受到自己骨血里流淌的死气,结花就崩溃地想要扑到高翔的怀里大哭一场。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俩之间存在的,深不见底的鸿沟。
“我,我——”结花被道破心事,小脸煞白。
“既然相信自己是人类,那就一直相信下去吧……”
沙耶望向还在颤抖的结花,面容逐渐柔和起来,轻轻地告诫道:
“不能沉溺在以前的往事中,一定要对未来充满希冀,捉住一切可以可能幸福的机会,我也正是因此……才抓住了幸福的尾巴。”
结花满眼的泪水,心智还不成熟的她只能像个小孩子般不停的点头,听从年长者的告诫。
“所以,”沙耶的眼睛蓦然变得冰冷起来,望向已经站在他们面前的六人众,用尽全力地大喊道,“快逃!”
黑衣人中的为首者不屑一笑道:“还想跑?你们统统都得留下来。”
他们整齐划一地露出自己腰间的简陋腰带,同步地将腰带上的腰带扣瞬间按下:“变身!”
Combr /lete【完成】
暗金色的铠甲略显简陋,面孔上的样式是按照希腊字母O型设计,每个人的手上都握紧了一把锋利的短剑。
“怎么会?!他们也是骑士吗?”启太郎被这群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吓了一跳。
在他惊愕的时候,结花已经默默拉起了昏迷的真理,咬着牙吃力地拖动着。
“结花?”启太郎一瞬间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慌乱地问道,“那沙耶怎么办?”
眼泪掉落下来,结花早已经湿红了眼眶,深深地低泣道:“沙耶姐她……她会有办法的!”
“可是——”
“走吧!”沙耶更加用力地拖动着真理,她们终于在最后的一刻冰释前嫌,亦或者从来就没有真正地讨厌过对方。
听着背后的响声逐渐远去,沙耶紧张的面容如释重负地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白两色的手枪放在了唇边。
她回想着那个男人每一次奋不顾身的战斗,仿佛在重现高翔变身时的坚毅果决,下定决心地一声大喊道:
“变身!”
......
黝黑的地下20层,还在这里兜兜转转的高翔越发的烦躁了,他狠狠地挠着头觉得自己异常地慌乱。
被困在这里并不让自己多么害怕,他多少有了打算就是直接暴力破坏了这20层天花板节节上去,这听起来是有些异想天开但绝非无法实行。
所以,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惊慌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噌——
他的身子霎那间一僵,某种预感瞬间降临,眼前蓦然出现一幕诡异的画面:
低矮的山坡上燃起冲天的大火,黑白两色的骑士痛苦地受困其中,与之为敌的暗金骑兵们显而易见地占了上风。
烈火中的黑白骑士精疲力尽地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遥遥地向高翔伸出手来,无比地渴求地呼唤着什么。
而其的背后——六个跳跃到头顶的暗金骑兵狠狠挥下了尖锐的短剑!
那道呼唤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他只清晰地听见了最后一句:
“高山……先生……”
砰——!
高翔的脑袋瞬间炸开嗡嗡地响作一团,脸色唰地失去血色无比的煞白。
他胸膛里的心脏仿佛要裂出般不安地狂跳,难以置信地失声惊呼:“沙耶!?”
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Smart Brain会把他困在这里?
为什么会一直感到莫名其妙的慌乱?
这一刻高翔终于全部清楚了,即使那个黑白骑士他从未见过,但他瞬间就认出了其中的变身者。
燃烧的山坡上,火苗匍匐在沙耶的身上,她痛苦地伸出了手,背后的骑兵们面无表情地挥下了锋利的剑。
“不!”他瞬间惊慌失措了起来,手条件反射般颤抖着召唤出腰带,再次完成变身。
Youth Form【青年形态】
黑灰色的盔甲成型之后的他终于暴怒了,对沙耶安危的牵挂让他此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对村上的怨恨使他满腔怒火,再一次地升级了形态:
Derivative · Thunder【衍生·雷霆】
浑身不安分的力量在游窜,身体盔甲表面闪烁的电弧明灭不断。
高翔瞳孔中燃烧着火焰,抬头冷冷地望着天花板,右手用力地扭动了圆石启动必杀。
机械音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冰冷的声音拟人化地咆哮道:
Thunder…Kick!!
【雷暴……踢!!】
“喝呀!”高翔浑身青筋暴起,双腿凝聚着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强的力量,爆喝一声翻身而起用尽全力地朝着天花板飞踢而去!
高翔已经不再考虑后果将全身的力量调动起来,此时的他只想快点赶到沙耶的身边!
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沙耶——!”
他的喊叫暴怒似王座上的君王,可听起来却惶恐地像条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