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的小春兰马上跑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铃兰姐姐。
“大哥哥,你怎么了?”
春兰担心的扶起空,但是空对于她这个仅有七岁的小女孩来说,实在太重了,她完全招架不住。
空自觉的站了起来,他摸了摸春兰的头:“放心,晕车而已。”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铃兰控制着轮椅走了过来,她注意到了地上的那滩呕吐物,又有些担心起来:“您没事吧?我让米兰过来打扫一下。”
“不用不用!”
空轻松的挥挥手,说,“我没事,这里我自己打扫就行,刚才没有吓到你们吧?”
“没有,小薊倒是有点不对劲。”铃兰说。
空深感抱歉的说:“一会儿我去和小薊道歉,这事儿千万别和麒麟说。”
“知道了。”铃兰答应道,春兰也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去吧,该干啥干啥的。不用担心我们。”
空一边推着铃兰的轮椅,一边抱着春兰将她们送到了屋门外,并紧紧关上了门。
铃兰和春兰面面相觑,什么都不清楚的她们皱了皱眉,便离开了。
空回到屋里,迫不及待的查看安灵的伤势。
原先那件脏乱的衣服被换成了一件睡衣,应该是春兰她们为安灵换的。空整理一下被子,看到祈安灵依旧面色苍白,他又小心翼翼的掀起安灵的衣服,身体依旧还是半透明的状态,这令他再度惶恐不安,心中开始生疑,姐姐是不是在骗他。
‘不想那么多了,就听老狐狸的,过了五天,如果还这样,再去找她算账。’
这一天一夜,空守在床前寸步不离,擦汗,整理被子,给安灵翻身,样样兼顾。但是,食物却一口都喂不进去,他便也一口不吃,尽管孩子们一次一次的送过来。慢慢地,焦躁和不安占据了他整天的情绪。
……
第二天,安灵身体的透明程度加剧,无能为力的他将要自暴自弃,但是,姐姐说过,四五天就回恢复。只好等下去,这一天,和昨天一样,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吃。
……
第三天,安灵全身都出现了身体半透明化,而且连皮肤都能感觉到松弛,呼吸更加缓慢,有时一分钟心脏才跳十下,显然,这又加剧了。空守在床前,除了细致入微的照顾,他什么都做不到,只有等待。
……
第四天,安灵依旧如此,身体的透明化甚至都能穿梭空气。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姐姐的缓兵之计。但是,自己不想考虑那么多,三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的他,虚弱无力。孩子们担心,想叫麒麟回来,也都被他阻止了。忍受不了的他,终于喝了一口水,趴在安灵床边静静睡去。
……
是做梦吗?耳边传来了啼哭声,断断续续的,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幻觉,不可能吧,一定是做梦。
空皱着眼皮醒了过来,嘴巴干燥,四肢无力,就连自己的眼前都出现了幻觉:祈安灵竟然坐在了那里。
空眨了眨眼,不知自己又睡了多长时间,该给祈儿擦擦汗了,他拿起床边的手帕,正要为即将没有身体的安灵擦汗,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零零……”
空看着眼前的幻觉,拿着手里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祈儿……”
他不敢相信,鼻子紧跟着酸了起来,眼睛变得湿润润的。
“为什么,为什么……”
此时的安灵,早已经两眼汪汪了。
空还是不敢相信,他伸出手抚摸安灵的脸颊,暖呼呼的……
“祈儿……”
安灵接过他的手慢慢放了下去。
“我有好多为什么想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面前的祈儿不是幻觉,他不顾一切,紧拥上去,祈儿的话被他打断了。
他将祈儿抱在怀里,抱得很紧。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祈儿留下眼泪,继续说,“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对不起……对不起……”他除了道歉,什么都不说。
祈儿一把将他推开,咬着干裂的嘴唇,泪如雨下,她对空大声喊道:“我问你呢!为什么要救我!?”
空低下头,还是说了那句话:“对不起……”
“对不起。”
祈儿重复了一遍,她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只是因为救人而救我吗?换作其他人,你也会伸手帮助他们的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了然于心。但是,他还是回答了‘对不起’三个字。
祈儿听到后失望透顶,她的双手互相缠绕在一起,就像她乱糟糟的心。
空眼角的几滴泪早已经干了,但是,心里的泪还没有干,所以说出了下面的话:
“我不想失去你,所以要救你;我不想看到你烦恼,所以要帮助你;我不想让自己孤独,所以想一直陪着你。”
祈儿的泪停止了,但又好像并没有停止,她松开了十指交叉的双手,重新抬起头看向了空。
“如果和你想的那样,那现在在我眼前的人为什么是你呢?因为你是特别的……”
这些话也是他说给自己听的。祈儿是温柔的女孩,她什么人都会帮助,面对什么人都会伸出援手,但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自己还有机会陪在她身边呢……
因为……
“笨蛋!白痴!蠢货!”
祈儿骂了他一顿,便朝他的怀里扑了过去,像个孩子,依偎在空的怀里。
“下次一定要及时出现!不要再让我遇到什么危险了……”
“嗯。”
空抱着她,轻声回答到。
这时,听到动静的孩子们走了过来,门被打开了。
······
铃兰着急忙慌的捂住孩子们的眼睛,尴尬的对着祈儿和空傻笑着。
祈儿注意形象,从空的怀抱中挣脱,她看着铃兰她们,因为陌生让她感到疑惑。
“这是……”
空马上解释起来:“这里是麒麟的家,他们都是麒麟的家人。”
孩子们热热闹闹的挤在门口,米兰突然跳了出来,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说:“怪不得,我说大哥哥怎么这么关心这个人,原来是一一的妈妈!”
“你懂什么!”
小薊窜出来,指手画脚道:“那叫关心吗?只不过就是四天不吃饭,寸步不离床边,他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自暴自弃!”
“不要乱说,小薊!”
春兰大义凛然的打断了小薊,她开始为空解释到:“你没看到大哥哥做的那些,我可都偷看到了,大哥哥可着急了,他能做的都做了,什么叫自暴自弃呀!?”
‘好助攻!米兰、春兰,还有小薊!’
空的心中不断窃喜。
“这是你教她们说的?”祈儿突然对空质问道。
“怎么可能!我……”这下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为什么祈儿会对自己有这种印象。
“姐姐误会了,哥哥他四天四夜都没有离开这个屋子,这几天都憔悴了好多,怎么可能有心思和我们说笑呢……”铃兰控制着轮椅走了过来,她笑容满面,看来也是为了祈儿醒来而感到高兴吧。
“是吗……”
祈儿将信将疑,她仔细看了一眼空,胡渣都已经长出来了,嘴唇干裂,死鱼眼也毫无光泽。
“姐姐真的好漂亮呀,一一果然很像你。”
铃兰走到近一点的位置,然后招呼到后面的孩子们:“快过来认识一下客人!”
“哦!”
孩子们羞涩的答应道。
事发突然,祈儿感到惶恐不及,还好有空在她身边。
“我叫米兰……”
“那个,我叫六月……”
……
孩子们在铃兰和空的帮助下,都自我介绍完毕,但是祈儿的注意点却是孩子们的名字,她还没有注意到这些孩子的特别之处。
“都是花儿的名字!真好听!谁给你们取的呀?”
“我们的哥哥。”
‘哥哥就是麒麟吧。’
祈儿不做细想,就能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就在孩子们笑颜绽放如花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这群孩子的异样。
她充满疑惑,转头看向了空。
“他们都是残疾人,是麒麟领养回来的。”空解释到。
孩子们的笑容不再那么灿烂,小小的心灵就已经承担了常人无法理解的那份重量。
空接着站了起来,他一把搂住孩子们,将他们全部都抱在怀里,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他们可都是麒麟的小天使啊,是我的掌上明珠啊!”
空将脑袋扎进他们之中,肆无忌惮的对他们宠幸撒娇,孩子们很快又嘻嘻嘻的笑了起来。
“你都四天没有洗脸了,很脏的!快离我们远点!”
“救救我!铃兰姐!”
“不要啊……好臭啊……”
孩子们一声声的抱怨起来,但是空还是让他们尽情嫌弃自己,突然,玉兰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拉开,摆出一副嫌弃厌烦的表情,并用手语和他说:“大哥哥,臭!脏!玉兰讨厌!不去洗澡!玉兰!赶你出去!”
“不要这么凶吗?”空无奈的说。
这时,含笑拿起一块手帕,为空擦起了脸。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闹了!”
铃兰阻止了含笑,“快去看看合欢,万一她醒来看到没有人,又要哭了……”
含笑点点头,马上跑了出去,建兰也跟了上去。
“我也去看看。”
“你们都慢点,下楼梯别摔倒了。”
铃兰嘱咐到,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
“那我们也不打扰了,大哥哥对这里很熟悉,如果有什么特别需要,可以找我。”
铃兰客气的对祈儿鞠了一躬,但由于她坐在轮椅上的缘故,鞠躬显得很生硬。
“谢谢。”安灵也鞠躬道谢。
“走啦,不能打扰姐姐休息,姐姐可是刚醒过来,以后再来见姐姐!”
“哦……”
孩子们都整齐有序的离开了,最后出门的米兰还对空邪魅一笑。
‘都怪一一……’
空在心里埋怨着远方的一一。
“你要去哪?”
祈儿看到空要离开,马上叫住了他。
“我不去哪。”
空回答到,他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拿起一包药,重新走到祈儿的床边。
“这是什么?”祈儿问到。
“这是铃兰她们送来的,你都昏迷了四天,应该补补身体。”
空刚打开包装,就能闻到浓烈的草药味,里面是七八个药丸。
“是中药啊?一定很苦……”祈儿有点抗拒。
“良药苦口利于病。”
空说着,尝了一下杯子的水,温度刚好,他递给祈儿。祈儿愣了一下,空马上意识到问题:“抱歉,给你换杯水。”
“不用了。”
祈儿立刻拒绝掉,她接过杯子,把药一口吞了下去,然后慢慢喝起杯子里的水来。
空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有点震惊,有点欣喜。
“感觉怎么样?”空问到。
“没有什么感觉啊……难道说,你放了什么奇怪的药?”祈儿突然惶恐失色。
“怎么可能,我也不敢用什么电脑配件啊!”空马上解释清楚。
“说的也是……”祈儿点点头,又偷偷看了眼他。
“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不行。”祈儿立即拒绝了空的提议。
“放心,不会走远的。”
“那你要快点……”祈儿终究还是答应了。
“想吃什么?”
“都行,越快越好。”
“知道了,我叫铃兰过来陪陪你吗?”
“不用了,你快点回来就行。”
“好好好。”
空搀扶着祈儿躺下,并给她盖好了被子:“乖乖等我。”
空的话让祈儿不太高兴,便轻轻打了他一巴掌,与其说打,倒不如说是摸。
“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