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之因德帝国-极北之地-天空城-上层庭院】
低沉的号角声在天空中响起,仿佛悲壮的挽歌。
西鲁芙站在院子里,四周起了风,拂动她的衣摆。
浓雾开始消散,大地微微晃动着,裂隙间涌出湍急的水流将城市下层淹没,鲜血把水染得浑浊,空气里回荡着金属撞击的锐响,惨叫与号哭不时传来。
匆忙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戛然而止。
“陛下。”
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西鲁芙回过头,菲茵站在门前朝自己行礼,尽管已经不是风后,但菲茵依然习惯这么叫她。
“是【远行号角】吗?”
西鲁芙问。
“是,天空城就要毁灭了,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别急着走啊。”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少女,菲茵回过身,一个高大的金发男子站在不远处。
看着来人,菲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她向前一步挡在西鲁芙面前,身体却不停地颤抖着,仿佛看到最可怕的梦魇。
西鲁芙轻轻推开菲茵,看着吉尔伽美什,沉稳的语气让人恍惚间觉得这个女人还是昔日傲立山巅的雪域之王。
“好久不见,西鲁芙陛下。”看着两人,吉尔伽美什叹了口气:“从万人敬仰的一国之君变成任人摆布的囚犯,这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嘲讽我吗?”西鲁芙声音如水般平静,听不出丝毫愠怒。
“我是来帮你的。”
吉尔伽美什抬起头,看着西鲁芙:“在我成为王爵以前,就听说过北之因德的女王登上王位的事。
我知道你付出过什么,我可以帮你重回风后之位。”
“吉尔伽美什,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好心谈不上,毕竟这一战后我会返回水源,权力、财宝,这些我都不要。
只要你和我一起,告诉所有人你是因德的王,这些就都是你的。”
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吉尔伽美什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忘了告诉你,就在刚才,帕德尔把风帝之位传给了那个毛头小子。
不论声望还是能力他都比不上你,想夺回帝位,现在是你最好的机会。
一句话就能重临于世,拿回属于你的一切,怎么样,听起来还不错吧?”
“的确很诱人。”
西鲁芙冷笑了一声,她侧过脸看着远方的雪山,眸子里透着深沉的光泽:“可惜,我帮不了你。
从退下帝位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风后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世界变成什么样和我无关。”
她的声音缥缈轻柔,仿佛看透世间一切的空灵与疲惫。
“西鲁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与世无争了?害死铂伊司、把你变成这副模样,你就不恨他么?”
“我不会为了怨恨去做不想做的事,更何况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
托你的‘福’,我可差一点就变成黑色怪物了呢。”
西鲁芙顿了顿,轻声说道:“至于你说的那个小子,我劝你还是别把他想的太简单。
他身上有种和我们都不一样的力量,看轻他,你的下场比我强不了多少。”
“你确实变了,西鲁芙。我都有些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他只是和我打了个赌,本来我不想陪他玩,但他说的实在太有意思了,连我也想看看他会把世界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吉尔伽美什,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这样啊。”
吉尔伽美什叹了口气,语气透着淡淡的怅然。
“可惜,你看不到了。”
冰冷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指轻轻向上一勾,菲茵还来不及惊呼,锋利的石锥已经剖开地面,朝西鲁芙狠狠刺去。
女人安静地站着,任凭尖刺刺向胸膛,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的雪山,仿佛看穿命运的尽头,迎接最后的宁静与解脱。
【北之因德帝国-极北之地-天空城-上升通路】
空气里遍布肃杀的寒意。
麒零站在石阶下,瑞拉挡在帕德尔面前,警觉地看着来人。
他们的对面,银尘挡在路的中间,皱起的眉宇间带着和往日一样的忧郁,他手里一根战枪泛着淡淡光华,他俯看着台阶下狼狈的众人,好像天上的裁决者。
“银尘。”麒零冷声问道:“你和他们一伙的么?”
“停下吧,再打下去,你会死。”银尘看着麒零,一步步沿着石阶走下:“跟我走。”
“跟你走,然后把他送给吉尔伽美什?”瑞拉冷笑道。
“去不去都一样,他远比你们想的可怕,不想他们死就跟我走。”银尘没有理会瑞拉,一步步地朝麒零走来。
“别听他的,麒零,别忘了在永生之海他怎么对你的,你想被他再骗一次么?”
“我没骗你。”
银尘一字一顿地说着。
“他答应我拿到风神之血后留你一命。你放心,他不听,我和你一起死。”
他在麒零面前停了下来,看着脸色阴霾的少年眼中涌起一抹难以察觉的柔软。
眼前的少年低头不语,身上的盔甲被撕开一个个深深的口子,鲜血沾湿衣襟,好像流浪野外的小兽。
银尘抬起手,轻轻放在麒零的肩上,指尖传来一种熟悉却又熟悉的温暖。
突然,那种感觉转瞬一变,他的手被重重地推开。
“我不知道该谢你还是恨你。”
麒零低着头,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没有你,我可能永远不会走进魂术世界,得到这么强的力量。
但要不是你,吉尔伽美什就不会逃出封印之地,一切不会变成这样。
我的朋友是他杀的,我的王爵因他殒命,好多好多的人被他变成怪物,我永远记得。”
麒零抬起头,星辰般的眸子看着银尘的眼睛,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银尘,我还记得福泽时的你,如果是那个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你走。
可从你决定救出那个魔鬼的一刻起,这个世界就变了。
现在的我不再是亚斯蓝的王爵,也不是你的使徒,我是神的后裔,我必须阻止吉尔伽美什毁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