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骨折断的刹那,BLACK的心中究竟想着什么?是对他一手构筑的可怕世界的不舍,是终于意识到了人类身体的局限,是梦想中断的不甘不愿,还是对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杀手的愤怒——这一切,都是永远的迷了。
他的气力和灵魂,随着那一下的绞杀,从身体中抽离了,手脚关节折断后的尸体,像是个坏掉的提线木偶一般,哗啦哗啦地摇荡着。
贝吉塔冷哼一声,将手一松,目送着BLACK的尸体,向着脚下的橘红色地表缓缓坠落。
“垃圾……处理完毕……”贝吉塔不屑地搓了搓手,便收起了新超赛的变身,庞然气息收敛的同时,四散的云层也慢慢聚拢,“这点破事儿……那个胸大无脑的家伙竟然还说得一愣一愣的,真是……唔?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以为一切完结了的贝吉塔的周围,忽然发生了令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巨变!
头顶漆黑的宇宙,脚下火星化的地球,所有的一切,在贝吉塔的眼中,都在一点一点变得透明,变得不真实,所有的景象,都在扭曲。
世界正迅速地蜕变成一幅无限巨大的抽象画,所有的形状,所有的色彩,甚至超脱视觉范围之上的,所有的感觉,都像是被放入了一只调色盘中,在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的影响下,以漩涡的姿态,疯狂地旋转着,渐渐搅合成一团。
而这世界上唯一没有变化的,是身处这旋转融合融为一团的漩涡中心,茫然无措的贝吉塔。
他不明白,这如同摧毁世界又好似重铸世界的景象,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妨碍这条世界线布玛生存的最大障碍,BLACK,已经被自己亲手除掉了。
所有的一切,明明都已经结束了,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人力终有穷尽时,冥冥之中,难道还有什么东西,在主宰着这一切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世界在贝吉塔的仰天怒啸中,如同是诞生最初的回放一般,重趋一点,复又归于黑暗。
“这就是人家刚才想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情……”
克洛丽娜的声音在贝吉塔的身侧轻轻响起。
他心中一惊,这才回首四顾,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克洛丽娜的领地——时之狭间。
刚才犹如世界毁灭的景象,以及随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结果,再加上克洛丽娜最初告诫过自己的事情,尽管再不情愿,在不甘心,他都不得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任务失败了?”
克洛丽娜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的第二件事到底是什么?”
克洛丽娜将手在空中轻轻一挥,时之狭间的空中,竟然出现了一间房间的内部景象。
房间的正中,是数名身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而这些人正中间的,是一张躺着手上血流不止的伤者的大床。
“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这就是在你居住的行星地球上随便找的一间正在手术中的手术室……”克洛丽娜朝贝吉塔笑笑,仙姿曼妙,回旋飞升到了手术室的正中,又有些俏皮地向贝吉塔招招手,示意他也赶快跟上来看看。
由于对战斗以外常识的欠缺,贝吉塔对眼前的一切都有些陌生,虽然硬着头皮也跟着飞了过去,却还是不无纳闷地问道:“然后呢?”
克洛丽娜嫣然一笑,轻轻折下了一条柳枝条,道:“只是借用这里打个比方而已,人家觉得这样比较容易说明……”
“说明什么?”贝吉塔的心中十分焦躁,他迫切想知道的事情有一大堆,可他不明白,那些事情与这躺在大床上流血不止的人有什么关系。
克洛丽娜在这一刹那,似乎收起了所有的懒散,俏脸一沉,正色说道:“就是关于导致你这次失败的原因——时间线的变动率的事情!”
贝吉塔心头一震,急忙追问道:“时间线的……变动率?那是什么东西?”
谁知克洛丽娜只正经了这几秒钟,面对贝吉塔的追问,只是眨了眨眼睛,竟又转向了手术中的伤者,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尖叫道:“好可怜的人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你看他的手指都断了……”
贝吉塔心中有气,可他也知道,克洛丽娜这么装腔作势,多半另有深意,只好硬着头皮地也去张望了一下,道:“这点伤势,对于地球人来说,确实算得上是重伤了……我说,你至于这么吃惊吗?没看到有人正在给他治疗吗?”
“治疗?怎么治疗?”克洛丽娜眨眨大眼睛,有些“好奇”地问道。
贝吉塔默默忍受着这个女人的明知故问,耐着性子一指手术台,道:“你自己不会看吗?以地球人现在的医疗水平,还是可以把这根断指接上去的!”
“原来如此……断指能接上去吗?怎么接啊?”
“你看看断口的截面就知道了吧,手指是由骨头,血管,神经,肌腱,肌肉,皮肤这些东西构成的,要想把断指的截面,续接到原来的截面上去,骨头接骨头不说了,血管、神经等等也要在一定的显微外科技术下进行微操作,也要进行缝合……哎,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这家伙看起来是和那个孙悟空差不多,懂得还不少么……真的是比人家预想的,还要机灵许多的样子……”
贝吉塔一听,炸了锅了,手指着克洛丽娜,高声叫道:“你以为赛亚人都和卡卡罗特一样啊!他才是最不像话的那个好吗?本大爷的前半生,好歹也是一直耳濡目染着宇宙最尖端的科技好么!你这个……”
“好啦好啦……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办啦……”克洛丽娜见贝吉塔真的发了火了,急忙话归正题,接着说道,“那我问你,要是断指截面上的神经、血管什么的,都发生错位,接续上了之后,又会怎么样?”
“神经、血管错位,真是笑话!”贝吉塔想也不想地答道,“仅仅只是把肌肉和骨头对上去粘结,那只是接了一段死皮肉在上头,没有半分用处的!话说回来,这和你说的那个变动率,有关系吗?”
“当然有。”
“什么?”
克洛丽娜叹了口气,似乎对贝吉塔的反应颇为失望,道:“难道你忘记了吗?你刚才进入的那段时间线,是人家从原本的时间线中抽取出来的一小段,等你加工完之后,还要把加工完的那一小段时间线,再放回原时间线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贝吉塔也差不多明白变动率是什么东西了,他失声道:“也就是说,要把断指,再接续回原本的断面!而变动率,就是……”
“人类是拥有通过科技手段回到过去的技术的——当然,那实际上只是回到另一条世界线的过去而已,要真正回到自身所在的时间线的过去,只有通过我们时之界王神的时间魔法,可这样的话,就必须遵守时间法律,”克洛丽娜看着贝吉塔的双眼,感受着这个人的热诚,如实说道,“时间线的断面与断面,也是和断指一样,可以接续的,然而,就像断指的断面上的神经和血管,必须要和断口上的神经血管严丝合缝一样,时间线的断面与断面,也是布满了事象的因与果,当截面的因果被大大改变的话,便会变成无法接续的情况,而这时……”
“时间线就会恢复原状,将干扰者排出时间线……”
“就是这样……你经历的时间线中,如果杀死BLACK的话,就会和之后的历史中,BLACK仍旧存活的事象产生重大矛盾,便会导致最终的加工失败——这个就是事象变动值的超标现象,”克洛丽娜微微动念,又在空间中投射出BLACK杀死布玛后的历史(对她而言),道,“人家虽然也有手段压抑变动值的手段,但是如果是杀死BLACK这样巨大的事象变动,就算是时之界王神,要想通过魔法将之遮盖,也是无能为力的……”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必须要控制住变动率,至少……至少你绝不能杀死BL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