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在这大街上,宛若雕像,一动不动。
布玛轻声呼唤着爱侣的名字,闭上了眼睛。
为了特兰克斯甚至全人类,一直以来,都倔强地一个人孤身走在前头的她,终于也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长年累月沉压在她肩头的压力,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贝吉塔的双手虽然在布玛背后,却生硬得以终极闪光的发动姿势,将双掌相抵,掌心向外脸上肌肉不断抽动,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从心中滋生的奇妙感觉——这不是原始的欲望在作祟,是另外的什么东西,在侵蚀着他的情感。
“可恶……我贝吉塔大爷……也在腐朽吗……”
布玛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贝吉塔心中的抗拒,微微一笑,凑到贝吉塔的耳边,呵气成兰,吐字殷殷,轻声说道:“就是这样……接下来,双掌相对,再交握,慢慢贴到我的背上……就这样……”
在贝吉塔看来,布玛的话语犹如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一般,竟然诱引得他,一步一步,不得不任其摆布!
“住……住手啊……这是……某种精神控制吗!”冷汗从贝吉塔的额头潸潸而下,青筋也根根暴显,“住……住手啊……布玛……”
“那么……就先到这儿吧……”布玛倒被贝吉塔的反应逗乐了,她食指轻轻点了点贝吉塔的额头,笑道,“真是个傻瓜……”
贝吉塔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怒道:“你……你竟然敢说我是傻瓜……”
“是啊,连人类的情感都不明白的你,怎么不是个傻瓜呢?”布玛蹲下身,伸手为贝吉塔整了整领口,轻笑道,“不过,我觉得从今以后,你会一点点明白的……”
“你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什么软弱的东西吗……”
布玛深情款款地看着贝吉塔,摇了摇头道:“在赛亚人看来,也许软弱的东西吧……可在很多时候,那也会成为力量的源泉,或者奋斗的理由……”
“力量的……源泉……奋斗的理由?”贝吉塔的脑中忽然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记忆中一冲一撞!
“如果说,有人想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我一定会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不会让他得逞……在你看来,软弱的地球女人也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么,你这个战斗民族赛亚人的王子殿下,遇到那种情况,又会怎么样呢?”
“别……别说傻话了……那种事情……”
“你是觉得那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吗?”
贝吉塔一时语塞。
如果未来某一天,有人想把布玛从贝吉塔的身边夺走……
他都会用尽一切手段活劈了那人。
无论那人是神还是魔。
也不知是因为占有欲,亦或是因为布玛在自己心中种下的奇妙情感。
答案在一瞬间就有了,然而,贝吉塔是个比孙悟空还要耿直、骄傲得多的人,猛一下要叫他理直气壮地说瞎话,还是有些为难的。
看着贝吉塔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的样子,布玛露出了狡猾的微笑,再一次凑了上去,在贝吉塔的耳边低声道:“还真不擅长掩饰自己呢,我的王子殿下……”
夜色之下,风韵犹在,一脸幸福又深情凝望着自己的美妇人,对于贝吉塔而言,真似是引人入胜、夺人心魄的人间奇景。
然而,就在接下来的一刹那间,他的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
一直在他记忆中反复冲撞着的某个东西,在此刻,终于穿壳而出!
那是他记忆中的另外一个布玛。
以及另一个着一身黑衣的……卡卡罗特。
那是一个地狱般的世界——世界的一半在燃烧,另一半已经死去,连天色,都是灰蒙蒙的,不见一点阳光。
看起来像是卡卡罗特的人,将那个布玛提在了半空。
她的眼里,完全没有一点快乐与幸福的影子,相反,在化为灰烬,消逝在世上的最后一秒前,露出了从沉重苦难中解脱的轻松表情。
那个布玛,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这一点,谁也无法得知了,因为从绝望之海中挣扎了半生后,她还是沉没了。
“布玛……我有事先要走一步……你自己回去吧……”
“哎?”贝吉塔没头没脑的这句话,自然让布玛一愣,“一惊一乍地你又是怎么了……”
“先把答案告诉你吧……”贝吉塔轻轻按动了手边类似腕表的某个东西,一声轰响,高高的圆边礼帽,单片眼镜,闪亮的金怀表,考究的外套,名贵的皮鞋这些,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战斗服的精干战士,他孤独而强壮的背影似乎在告诉布玛,战士离开的决心不可动摇。
“答案?”
“一样。”
“你……你说什么?”
贝吉塔忽然原地爆气,高速飞离了城市,像是一道弯曲的光芒,向着深山飞去。
又只剩下了布玛一个人。
对贝吉塔的突然离去,布玛自然是非常恼火,不过当她想明白“一样”的含义之后,嘴边又浮起了开心的笑容,似乎是在说“有点长进么,贝吉塔……”的样子,踢踏着脚边的碎石,心满意足地向家的方向踱去。
一样。
就是说,他的答案和布玛的一样。
贝吉塔最多,也就只能直白到这种程度了。
说到底,他不是一个嘴炮党。
他是个用拳脚表达内心的行动派。
在深山中降落后,他从战斗服里拿出了一个假面——那是先代时之界王神克洛丽娜交给他的宝物,毫不犹豫地戴了上去。
孙悟空那里也有一个,不过,贝吉塔并没打算叫上他。
毕竟,接下来,是他贝吉塔的私人恩怨。
在戴上假面的同时,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一两秒钟后,完全从这个世界上匿迹。
漆黑的空间上空,悬着无数水晶棱柱,在空间深处,是衣着暴露,身材婀娜性感的美艳女神。
“等你很久了,贝吉塔……不在温柔乡里多呆一会儿么?”
女神的目光中带着揶揄,也带着敬佩,更带着喜悦。
“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贝吉塔摘下引导自己来到克洛丽娜所在的时之狭间的假面,一步步走向这位先代时之界王神,冷冷地说道,“我要亲手杀了BLACK那家伙!”
“即便是另一条世界线的布玛,也是布玛……既然看到了,就不可能无动于衷是吗?”克洛丽娜嫣然一笑,摇头道,“你还真的是个思路简单的家伙呢……对了,我还给了孙悟空一个假面,他没过来吗?”
“他来不来是他的事,再说,我也怀疑他有没有决心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BLACK下死手……”贝吉塔表情阴森,神情冷峻,眼中满是杀戮的欲望,嘴角一扬,道,“当然,我是完全没有这方面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