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5章 三哥要娶妻
事实证明,周小妹不傻,甚至比一般小孩儿聪明,只要找对了方法也没那么难教。
看着周小妹蹲在地上歪歪扭扭地默写刚学会的几个字,许新正满脸老父亲的欣慰。
“许大哥,来喝茶吧。”周姐儿端着一壶茶过来,见到叼着小酥饼正在地上写字的妹妹,先是惊喜,而后又不好意思道:“又让许哥儿破费了。”
“没事,几个小酥饼而已。你家小妹还是挺聪慧的,是个读书的苗子。”许新正接过她递来的茶杯,笑着夸赞一句。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距离拥有小白又近了一步。
周姐儿腼腆地在他旁边的条凳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着,以免两手紧张得无处可放。
许新正看了眼旁边扭扭捏捏的周姐儿,哪里看不出来她的心思,不由暗自感慨:
唉,姑娘,哥真不是你能把握得住的男人。
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跟她明说,这个时代女孩子面子薄得很,谁知道拒绝完会不会想不开?
“周姐儿也读书么?”许新正随口聊道,免得二人这般尬坐彼此都难受。
“嗯,读过家传的医书。”
“周姐儿喜欢治病救人吗?”
“嗯,我家没有男儿,得有人来继承这门医术。”周姐儿答非所问,也不敢与他对视着说话。
许新正笑了笑:“医者仁心,周姐儿这般善良,将来定是为好大夫。”
周姐儿一听他这般夸赞,羞得想将脸埋进水里降降温。
“……”许新正嘴角抽了抽。
你脸红个泡泡呀?
我家嫂嫂都没你这么娇羞。
“姐姐我也要学医,将来治病救人!”周小妹写完了字,挤到许哥儿这张条凳上,满脸骄傲地与他炫耀道:“许哥儿你知道吗?我爷爷医术好厉害的,我们家以前还是宫里的御医……”
“小妹!”周姐儿轻声喝止道。
许新正好奇地问道:“哦?原来周家以前是御医吗?难怪医术这般高明,怎的从未听周大夫说过?”
周姐儿怯生生回答道:“我家祖上是前朝的御医……”
前朝的御医……
难怪不好拿出来当招牌。
许新正一笑而过,主动转移话题道:“小妹,看来我今日教你的你都学会了,自己闲暇时还要多加复习,温故而知新。下次再来时,我会考你的。若忘了,我便不给你带吃的了。”
“许哥儿放心吧,我都记着呢!下次我要吃杏仁味的小酥饼!”周小妹揪着他的衣袖,大大方方地撒娇道。
“小妹,许哥儿教你读书,你怎的还让他破费呢。”周姐儿责怪道。
“我又不白吃他的,我们说好了将来让我金龟婿也买好吃的给他。”周小妹甩着辫子,小娃娃根本不懂什么是金龟婿,只是听大人说过而已。
许新正笑着摸摸她小脑袋:“方才我与你爷爷说的那些话是打趣你的,你年纪还小,莫去想什么金龟婿。小妹,有时候人还是要有一些自个儿的活法。”
“自个儿的活法?”姐妹二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嫁自己喜欢的人,莫要太过在意别人强加给你的。是不是金龟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是那人对你好不好。”许新正解释道。
姐妹俩眨眨眼,听不懂。
为什么不喜欢金龟婿?金龟婿多好,人人都喜欢。
许新正不知道该怎么与她们解释,一想到多年以后她们会被家里安排好与素未谋面的人成亲,内心便百味交杂。可即便让她们认同了自己的所谓“先进”观念,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在这种封建大环境下,或许麻木地随波逐流才是最好的。
至少不会感到痛苦。
我是否有些自私了呢?
许新正不由暗自反省,为了赢得赌约而去启蒙周小妹,让她明白人人平等,是否过于自私了呢?
这四个字看似简单,但实际上是一整套全新的观念,是对封建礼教的冲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自由恋爱观和婚姻观,若是连这些都不能自己做主,谈什么人人平等?
可周小妹明白并认可这些之后呢?
还是改变不了什么,长大后还是得听家里的去钓她的金龟婿,还是得向这个大环境低头,去相夫教子,去学会什么叫做“夫为妻纲,夫死随子”。到时候,她是否会痛苦知道这什么狗屁的人人平等呢?
许新正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那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只是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的思想与这封建大环境格格不入,那他们便是异类。
但如果是一群人呢?
既然已经与苗国师立下赌约,想赢就必定要在这封建礼教的黑暗中点燃一株火苗,为何不再扇一把风,让它燎原呢?
想到这儿,许新正又不由自嘲一笑。现在大厦将倾,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去想这个?
自私就自私一点吧,他放在后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何必妄想成就伟大?
许新正起身告辞:“行吧,今日就先到这儿,天色也不晚了,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找你们。”
“好!许哥儿记得买小酥饼,要杏仁味哒!”周小妹再三叮嘱道。
周姐儿听他说是来找“你们”,而不是只找小妹,内心不由得遐想,羞涩地起身相送。
只能说,思春少女的脑回路实在让人看不明白。
离开青禾堂,回到自家官舍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
嫂嫂在厨房忙碌,三位哥哥在院子里布置餐桌。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几日正是赏月的好时间,晚上也无雨,在户外吃饭不仅宽敞舒适,还能省些灯油。
许新正洗了个手,进去帮嫂嫂端菜。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气氛却与昨日有些不同。
主要是宋泽与韩烁,似乎是吵架了,都闷声不说话。
许新正冲二哥箫尧使眼色询问情况,箫尧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宋泽见他们的小动作忍不住了,拍桌子冲许新正问道:“老四,你来说说你三哥这般做丢不丢人?他去寻花问柳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将那娼妇娶回家来?”
“啊?”许新正略微震惊地看向韩烁。
他今天走的时候可没这回事儿呢,怎的上个课回来三哥突然要结婚了呢?
还是公车私用?
韩烁感受到他的目光,扭过头去不说话。
宋泽越想越气,与许新正继续抱怨道:“老四你今日出去了可不晓得你三哥与我说些什么,此事我说他几句,他竟然说什么咱们四兄弟非是亲生的,喊我一声大哥是看在我年长的份上,说我没资格管他的婚事儿!”
许新正明白了,公车私用还不算大事儿,最主要的是韩烁一番气话伤了宋泽的心。
他们四兄弟从小无父无母相依为命,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情同手足。宋泽是一直将他们当亲弟弟看待的,在育英堂的时候就经常照顾他们。而今韩烁因为一个娼妇说出这种话相当于是要将兄弟关系降级,不认为彼此是一家人,着实将大哥的心给伤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