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里欧尔镇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雷特教的教堂里依旧灯火通明。
那一日的大战留下的痕迹依旧清晰如同昨日,被破坏的地面,变成了奇怪形状的雷特神,还有三个奇奇怪怪的黑衣人。
雷特教的信徒们并没有发现很重要的一个疑点,那就是自从那天被钢之炼金术师打败之后他们的教主再次出现时说话行事的语气与神态早已发生了巨大变化,不过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意,他们都畅想着雷特教恢复盛况之时的荣耀,却并不知晓危机已悄然接近。
那三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他们必定认识,那就是雷特教的教主柯奈洛,而另外两人竟然是那天在中央市军部地下的空洞处出现过的拉斯特和格拉特尼二人,三人言谈之间没有对那个矗立在哪里的雷特神有着任何哪怕一丝一毫的敬意,就好像这里不是教堂,而是密室一样。
“恩维,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教主柯奈洛神色轻松地回答道:“还能怎么样,按照计划进行而已,每天定时定点,保证量大管足!”
“呵,这可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拉斯特摆弄着手指甲笑着说道。
教主反问她,“倒是你,你那边怎么样了,中央军有没有到达地方?别怕不是没有了我你就无法调动他们了吧?”
“哪能啊,我可是有着拉斯的授权,那帮人可是一群十分听话的狗哦,很好玩的。”
一旁的大胖子格拉特尼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拉斯特,我又饿了,我们开饭好吗,开饭。”
“啊……真是蠢爆了。”教主模样的恩维无奈捂住了脸。
拉斯特隐蔽地撇撇嘴,然后回身对着格拉特尼说:“一会儿出去再吃,等过了明天能让你吃饱。”
“真的?”格拉特尼惊喜万分,对于那个教主模样的人对他的评价丝毫不在意,他似乎只在乎拉斯特。
拉斯特点头,“真的。”
“拉斯特你真的是太好了!”
恩维:“……”
第二天一早,住在镇子边缘的人就发现了不同,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镇子的外围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军队包围了起来,而且从制服来看还是亚美斯特利斯的军人。
于是就有胆大的镇民上去打探消息,却从冷冰冰的士兵最里面得到了里欧尔被封锁的消息,难以置信的他当即回身向同伴们诉说这个消息然后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受到了同伴的嘲笑,直到所有人都看见了包围镇子的军队。
“长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亚美斯特利斯人呢,也没有叛乱也没有抗税,你们为什么要将我们困住?”
士兵回应说:“我们接受到了消息,里欧尔镇有性质特别恶劣的邪教雷特教传播,所以我部奉命封锁这里!”
“可是我们也不是雷特教徒啊!”
“我再重复一遍,我们接收到的命令是严密封锁这里,不能放走任何可能的雷特教徒!”
“可是我们真不是啊,我就是个正常人!”
士兵不再回应,只是将手中的枪握在了胸前,镇民们明白了士兵的态度,不再试探,于是回去通知更多的人,整个上午,里欧尔镇都热闹无比。
封锁线上又出了问题,有一些强行闯卡的人被中央军无情射杀了,于是大家的情绪就更加的激荡了,就连住在旅馆的罗南也感觉到了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一个消息在民众之间流传,军队是来绞杀雷特教教徒的,而且他们说了,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雷特教的教徒,哪怕曾经信仰过也不行,只要将他们全部交给军队,那么一切都会没有问题。
霎时间教徒和普通人的对立变得更加的严峻,而且人人自危,因为这个地方大多数的人都曾经信奉过雷特教,雷特教教徒们自发的远离军队,开始朝着中央的大教堂周围集结,而普通的民众则是在外围隐隐约约间形成了包围结构。
有些感觉情况不对劲的普通人前去询问包围他们的军队,而军队给出的回应是他们没有收到进一步的指令,因此不会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倾向,但是依旧强调,自己只是过来剿灭雷特教教徒的。
自认为得到了默许的一些人开始大着胆子自作主张的秘密捕捉了一些人送往城外的军队处,他们没有得到任何的承诺,那些军人只是接受了那些人,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于是上面流传的谣言似乎一下子就被验证了一样,哪怕是躲起来的人们也开始害怕,而平日里的一些地痞流氓则是更加的肆意妄为。
药物麻痹了他们的判断,而群体性的对抗则彻底绑架了他们的行为,事情的发展形势似乎越过了某个看不见的点之后开始缓缓滑入深渊。
担惊受怕的教徒们在教堂的外围集合,请求面见教主,请求获得庇护,而紧闭的教堂大门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代表了雷特教的态度,悲伤和绝望开始在人群里蔓延。
最外围的人更加地肆意妄为,往日稍有不顺心的瞬间都会在这个时候被回想起来然后成为某个人被抓捕的潜在理由,孩子和父母分开,丈夫和妻子离散,人世间的一切悲剧似乎都在这里上演。
罗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他不能出来,现在还不是他出场的时候,他必须在适当的时候发挥他的作用,去震慑暴乱的人们,令他们停止厮杀,而不是现在出去让敌人做好准备。
此时的教堂内部三个人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外面的一处处闹剧,悲剧,荒诞剧,无悲无喜,不为所动。
“恩维,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穿着黑色礼服的拉斯特看着窗外对着依旧还是教主模样的恩维说道。
恩维却轻轻摇头,“不,我觉得味道还不够浓烈。”
教堂外面的世界更加喧闹了,哭声,叫喊声,打砸声连成了一片,内部是惶惶不安的教徒,外围是肆意作乱的歹徒,然后是沉默观看的大多数,最后是一片寂静的军队,整个里欧尔小镇似乎变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或者一片沉沦的末日废土。
房屋开始倒塌,民居开始起火,但是似乎并没有人在乎,火光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纷乱的光影交错着令人看不清表情。
内部围成一个大圈的教徒群体更加慌乱了,就像是一群正被围猎的沙丁鱼一样,转动着向内运动,每一个都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至于成为下一个被抓走的人。
这时候教堂的大门敞开了,里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但是也代表着他们这群人的希望,教主要出来了。
恩维冷笑着走出最核心的神殿,对拉斯特说:“现在,有内味了!”
教主终于出来了,柯奈洛教主出来了!教徒们瞬间就好像得到了升华了一样,就连外围闹得最凶的恶徒们也都停止了动作纷纷看向模糊不清的教堂方向,那里似乎有一个教主模样的人正站在教堂前方的演讲台上说些什么。
“我的教徒们,我可爱的教徒们,我是你们的教主柯内洛,也是伟大的雷特神的代言人柯奈洛。目前,我们崇高的信仰正在遭受苦难,现在,我们珍贵的生命和自由正在被人践踏,看看那些被抓走的可怜人吧,他们中有孩子,也有母亲,有年轻人,也有老人,他们被邪恶的歹徒拖走就不见了踪迹,他们去哪了?”
“那些人要干什么啊?难道他们忘了,我们昔日曾经是邻居啊,我们昔日曾经是朋友啊,难道他们忘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
“难道我们只是拥有一个人畜无害的信仰也是罪恶吗?”
“到底错的是我们还是这个世界?”
“到底犯错的是我们还是他们?”
“我的信徒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它不应该被浪费在这种地方!”
“既然敌人想要我们的性命那么我们就应该和他们拼命,让他们也尝试一下被驱赶,被追逐的滋味!”
“来吧,这里就是你们的武器,这里就是你们的天命!”
随着柯奈洛的一声令下大量的教堂内部人员蜂拥而出,怀里抱着大量的冷兵器各式各样,然后将它们一一分发到了在场的每一个雷特教徒的手中。
恐惧,慌乱,激动,仇恨,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手里又真实拥有了武器,这种底气终于令局势朝着真正的地狱加速滑落,而外围的人们依旧还不知道事情的原委,该围观的围观,该嚣张的继续嚣张。
终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流血事件发生了,一个麻痹大意而又嚣张跋扈的年轻痞子在轻哼了一声之后就瘫倒在地,他的身后是慢慢盛开的红色,他终于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只是这个代价并非他所预见的任何情况,而且也过大到无法承受。
“见血了!”
“死人啦!”
任何事情只要有了难办的第一次,那么剩下的行动就会接踵而至,涌恼的人权更加清晰地分成了两波对立,一个是快要失去理智的雷特教徒,一个是被吓到理智回归的正常居民,情况似乎发生了逆转,但是雷特教徒却似乎开始再也不能抑制自己内部的恐惧与愤怒。
“我们杀人啦!”
“怎么办?”“怎么办?”
“军部不会放过我们的!”
“可是是他们先动的手!”
“对!我们明明不想的!”
“所以要怎么办?”
“杀了他们!”
“为什么?能不能不杀人?”
“他们就要把我们杀了!”
“对,宁可我们去杀他们!”
“没错,是非曲直事后在说!只有活人才能评判死人!”
“杀了他们!”
纷繁嘈杂的声音开始慢慢统一,魔鬼爬上了众人的心头,他利用恐惧和慌乱去操纵人心,让这些被逼到墙角的雷特教徒开始慢慢失去了理智和良知,他们手中的兵器也更加放大了内心的毁灭欲,似乎已经事不可为,但是这种情况这正是罗南想要阻止的。
轰隆!巨大的雷声和闪光一瞬间就淹没了喧闹的人群,这旱地的巨大惊雷让一触即发的局势又退回到了僵持状态。
“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议论纷纷,然纷纷看向雷击的方向。
那里,一座不知何时拔地而起了一座全新的建筑,一个带着巨大扬声器的高大纪念碑一样的物体,哪里正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喂喂,听得见吗,听得见吗,里欧尔镇的镇民们,把手边的活都放一放啊,那边要砍人的!说你呢,武器放下!今天来这里打扰大家主要就是想要交个笑话。”
就是这样不严肃的话语瞬间让窝藏在教堂里的恩维和拉斯特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