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差不多小半个钟头,雪儿就看见,原先普通的人流,变成了越来越“浓艳”的模样。刚才土气的商店和住宅,也换成了亮着各色霓虹灯、气氛朦胧的地方。她还闻到混了各种香精的酒味、和一种甜甜的烟味。
那家叫“亚马逊屋”的店,就开在街道的右侧。比别的店口,都长出两倍到三倍来。
店里,黑忽隆冬的,虽然不时能看见彩色的地光滚动着照过来,又或者客人电话的全息屏光。她本能嗅到,这里充满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坏”,不是她这样的人应该来的地方。但是,正是这种不良的感觉,又挠心挠肺地,勾搭出她内里的躁动。
站了好一会后,雪儿决定逃离。
突然,店里伸出一只满是各种颜色纹身的长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这是一个红头发,带着鼻环的大美女。她画着浓妆,依旧无法隐藏她本来的美貌。
“这位小姐,你在我们门口这么久,都不进来,太不给人面子了。”
“我……”
鼻环大美人一把揽住雪儿的腰,连拖带拽就要往里拉。
雪儿吓得叫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听见雪儿炸裂般的叫声,离门口最近的泰尔-比-泰罗和其他几个军校学生,连忙出来了。他们都脱了军校制服,袒露着的膀子上,涂了各种飘色。
见雪儿吓得蹲在门口,蜷着身体,泰尔-比-泰罗朝里面大叫:
“呀!雷阿尔,等会再陪她们喝。你家宝儿出事了。咿?你不出来,是怕她男人?”
又过了几分钟,雷阿尔也同样打扮地出来了。
但是他一出现,就好像那鼻环美女的男版,一样邪魅得惊心动魄。平时阳光般的金发,打了啫喱,弄的湿漉漉的,发梢好像一条能盘踞人心的黄金之蛇,弯在他的下巴和锁骨之间,对宝音不断吐出满是毒药的信子:
“小姐,你不是去助人为乐吗?难道你要到这里来‘助人’?”
“我……你……杨是不会像你一样,自甘堕落。他参加远征支援军,还被任命为少尉!”
雪儿紧张得语无伦次。
不知道这会儿,雷阿尔是不是有点微醉了。他听见这话,就斜着眼睛,一把把雪儿打横抱起来,扛进了店里。
其他人哄笑起来。
然后,雷阿尔把雪儿放在里面一个安静的卡座里,离着他的酒台,有三四米远。
几个坐在雷阿尔酒台玻璃包房里的女孩,都带着晚会面具,露出尖尖的下巴、和红火的嘴唇。
“呀,还有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进来了呀?!也不怕被记者拍到……嘻嘻!”
“你不知道,现在有机教会还在这里包了一个房间,专门‘拯救’迷途少男少女吗?”
“哈哈哈哈!”
一个酒客立刻大笑着,调戏:这拯救之道是什么。
雷阿尔知道他的客人们要揶揄雪儿,忙笑着岔开话题:“她只是来看朋友的。我们刚才喝到哪里了?”
女酒客就指着排成一座九层小塔的杯子山,兴奋大叫:
“喝到第三层了。”
“第三层!”
“雷,你要是全喝完,我就再定下一枱!”
不知道是谁又笑了一句:
“一枱一百万呀,这些都是要给有机教会的奉献!不,是给革命委员会的!小甜甜,你这不是在循环你‘甜心爹地’的钱吗?”
看着雷阿尔不到十五分钟连喝了二十杯酒,雪儿终于知道,他下腹伤口为什么会复发了。这种挣钱办法,跟自杀,又有什么两样。
这时,泰尔-比-泰罗带着红头发鼻环大美女穿过雪儿,进了尽里面的小屋,拿出个半鼓的绿色帆布背包出来。
“老Q如果不在‘瑞麒麟棋牌室’,就给她老婆王盼盼!记得拿个收据回来给人家!收条内容就写‘科学研究’。”
鼻环美女点点头,眼睛却狠狠瞪着雷阿尔。
雷阿尔依旧在在和酒台上的假面女孩们眉目传情,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雪儿气呼呼站起来,冲到玻璃包房门口,一下把门全拉开。她刚想一下推倒所有的杯子,就看见豆大的汗水,从雷阿尔的脸颊旁流了下来。
“你……你怎么了?”
其他人还在哄笑。
雷阿尔摆摆手,苦笑了一下。然后,他慢慢弯腰、背过身去,捂住了腹部。没等雪儿去搀扶,他就摇晃了一下,毫无预警地扑倒在地。
雪儿吓得大哭起来:“快,快!来人啊,救护车,救护车!”
等救护人员把雷阿尔抬出去,鼻环大美女也想追上,却被泰尔-比-泰罗拉住了:
“爱丽沙,你别多事。”
“可是……”
“可是你爹死得早!玩可以,但要是结婚,他不找贾南德委员长的侄女,也会找其他高官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