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小偷盯上的不一定是宝物 也可能是赃物(上)
有人问我,命运是什么?
我说,命运是出生时就注定的人生——那些你所拥有的东西和无法拥有的东西。
那人又问,既然命运已经注定,是不是按照既定轨迹,顺理成章活下去就行。
我回答道,拥有的东西需要守护,不然会被别人偷走;
无法拥有的东西可以争取,不然它永远不属于你。
那人不解道,守护与争取,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吗?
对!它们是命运的影子,我称之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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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斯奔跑在昏暗长廊中,他活了近半辈子,才第一次在漫漫人生长河中,意识到年龄衰老后的力不从心。
二十五岁那年,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作为星球【诗蔻蒂】1一名遗迹守护者,雷克斯在同期学员中名列前茅,无可争议地获得【蓓露丹迪教】2推荐,派遣到【圣都亚格拉希尔】3担任遗迹守护队队长,负责保护遗迹内重要大人物。这是所有遗迹守护者,穷极一生所能够获得的至高荣誉。
然而美梦转眼间破碎得体无完肤,因为一系列变故,雷克斯不得不离开圣都。他翻山越岭,跨过这座星球大半土地,来到偏居一隅的小城【诺欧通】4,同诗蔻蒂几十座遗迹、几千名守护者一样,成为默默无闻的沧海一粟。
圣都的大人们不可能来此光顾,连恶人和反政府组织也懒得在此制造动乱。悠闲惬意的工作状态下,他度过十五年光阴岁月,四十岁的雷克斯早已放弃重返圣都的计划。这辈子不如就在诺欧通安稳终老,也算为波澜不惊的一生划上圆满句号。
“雷克斯队长,城墙西北角墙面有刀痕,入侵者可能在那个方向。”年轻守护者踉跄着飞奔过来,差点在队长面前翻了个跟头。
“别慌张,你们好歹也是守护者,不能自乱阵脚。”雷克斯大声呵斥,同时不免内心有些自责。正因为平时他疏于对下属训练,才造成现在的窘境,“西北角距离核心还很远,入侵者一定会往东走。我去堵住长廊,其他人全力守住核心,明白没有!”
“可是…听说入侵者有数十人,以我们的能力守得住核心吗?”
“蠢货!守护者的使命是什么,给我大声说出来!”
“啊…是…”年轻守护者脸涨得通红,不停在脑海中翻找以前训练中死记硬背的知识,“守护者必须付出生命,守卫星球、遗迹、圣女和子民!”
“很好!既然如此,没有任何威胁可以令我们退缩。守住核心,就是守住使命,明白没有!”
“明白,队长!”年轻人似乎恍然大悟,卯足力气往东北角方向跑去,那里正是刚才对话中的“核心”所在方位。
“可恶,没想到诺欧通会被【流萤】5盯上,真是命运弄人。”
雷克斯吐了口痰,浑浊液体反射出顶部昏暗的黄色灯光。踩掉痰液抬头看向前方,长廊通道由银灰色石英石组成,通道尽头因为光线缺失漆黑一片。不足两【日轮】6层高使周围充满压抑感,错综复杂的交叉道,如同一座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让人轻易地迷失其中。
然而雷克斯并不以为然,他太熟悉这座迷宫了,甚至不需要指南针便能快速找对方向。只是穿着厚重铠甲,不断穿梭于遗迹内部追逐入侵者,让人到中年的遗迹守护长显得疲惫不堪。
“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核心秘密,这是我一生的使命!”拖着疲惫身躯,雷克斯继续往正北面跑去,脑中不断回响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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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欧通是诗蔻蒂星球上一座平凡无奇的遗迹都市,遗迹实体为包围小镇的正方形石英石城墙,城墙每边长度约五个大日轮(一个大日轮=一千日轮),分里外两层。
外层位于顶部,可以俯瞰诺欧通全貌,也能够观察镇外方圆几十大日轮的动静。里层位于城墙内,纵横交错着上百条宽约三至五日轮,高约两日轮的石英石长廊。长廊借助昏暗油灯照明,左右两边设有房间,用于遗迹守护者休息住宿和存放各类物品等。
诺欧通遗迹守护者有二十人,队长雷克斯,今年整四十岁。除他之外,其他守护者均为二十岁整,刚从总部【布列达布利克堡垒】7毕业分派至此,可以说毫无实战经验。雷克斯喜欢把编队分为十人两组,轮班看守外层和里层,但是他自己始终都负责巡视里层,几乎从未去过室外。
事实上,直到这些年轻人来到诺欧通之前,整座城墙遗迹仅雷克斯一名守护者。明明是座宏伟硕大的遗迹,却缺乏足够武力保护,这在其他遗迹都市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诺欧通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十几年。
直到最近,反政府组织流萤开始在星球各地作案,流萤不仅大肆潜入遗迹,还会顺走遗迹内珍惜的圣器,成为威胁遗迹政府的存在。为确保诺欧通绝对安全,遗迹守护者总部布列达布利克增强各地兵力,于是雷克斯结束了孤军奋战的日子,被迫和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打起交道。
“队长,西面城墙传来警鸣,有入侵者进入了遗迹!”
享用完晚餐,雷克斯忙碌的一天终于可以结束了。当他准备告别烦人的后辈们时,事情却突然发生。
“什么!”也许是准备不足,含在口中品尝余味的茶水滑入咽喉,把威严的队长呛得直咳嗽,“怎么会有人入侵遗迹,知道是谁吗?”
“这个…”年轻守护者有点支支吾吾,似乎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快说啊!都什么时候了!”雷克斯迅速缓过神来,为自己披上盔甲。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递过来的是枚圆形徽章,在圆心部位有只昆虫,造型非常奇特。
“是流萤,没想到竟然真得会来诺欧通。”雷克斯扔掉令人作恶的徽章,拿起陪伴多年的银质长剑,准备前往西面城墙。
“队长,其实还有件事…不敢和您说。”
“快说,别浪费大家时间!”雷克斯站在石门前,强迫自己忍耐住焦虑的情绪。
“其实…我们在西面城墙上的队友,都不见了踪影…”年轻守护者面露不惑,似乎在怀疑自己是否看走了眼,这也是他不敢向队长汇报情况的原因。
雷克斯没有多说话,他径直离开了休息室,转而向北面城墙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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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面移动到核心,往南侧需要绕远路,且地形复杂易迷路,只有往北面走才能更快更顺利抵达。”
雷克斯口中喃喃低语,在诗蔻蒂没有任何人比他更熟悉诺欧通遗迹。陪伴这座冰冷石英石城墙十五载,每条小路、每处残垣、每栋房间他都倒背如流、默念不忘。即使体力逐渐跟不上大脑,他也有足够自信赶在入侵者之前,挡住敌人通往核心的主干道。
跑过最后一处十字转角,雷克斯停下脚步。他左右观望,右面是正东方向,大约步行数百日轮就会来到遗迹东北角。
左面则是一片漆黑的长廊,长廊尽头西北角距离他所处方位,有足足四大日轮之远,然而这条漫长狭窄的通道却是通往东侧的唯二路径(另一条则是往南侧城墙绕道)。诺欧通遗迹长成这般模样,想必也是刻意保护着核心。
“只要在此守株待兔,就能阻止流萤。虽然对不起这些可怜人,但有些宝物是小偷绝不能触碰的秘密。”雷克斯握紧长剑,尽管久疏战场,他平时注重着自我修炼,对武艺保持着自信,“让你们也瞧瞧,遗迹守护者真正的实力。”
话音刚落,吵杂无序的脚步声从西侧长廊传来,声音经过石英石共振和传导逐渐放大,随之地面也颤动起来。雷克斯未见人影,已经提前预判到入侵者数量。
“三人、四人…不,看来至少有五人。”诺欧通遗迹队长紧闭双目,感受振动声传入耳膜。几秒钟后声音戛然而止,长廊恢复宁静。
缓缓睁开双目,出现在眼前的入侵者,正正好好五人不少。他们穿着朴素,身材看来均是男性,脸部戴着用于遮挡容貌的面具,手里则统一拿着尖锐匕首。
“与想象中流萤该有的模样可以说相当吻合。”雷克斯从未见识过流萤的成员。
“让开,不然就不客气了!”其中一人似乎负责带队,不自力量地咆哮后,竟然直接挥舞匕首冲了过来。
“喂喂,也太业余了吧…你们真得曾经在遗迹中顺利窃取过圣器吗?”
雷克斯显得大失所望,轻松避开迎面而来的敌人,甚至不忍心痛下杀手,仅用剑柄敲晕入侵者。
队长战败后,剩余四人更是乱作一团,毫无意外的被雷克斯纷纷拿下。
“如果流萤都是这种三脚猫功夫,看来不用太担心核心安危了。想来也是,他们毕竟都是可怜的流民,又怎么会精通武艺呢?”
雷克斯苦笑着蹲下身,揭开挡在入侵者脸部的面具,想看看流萤成员们真实的长相。当一张平淡无奇的男人脸庞出现在眼前时,他的笑容凝固了。
“达利特?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流萤?”
达利特是雷克斯在诺欧通小镇的朋友,平时在市集上贩卖铁器。他又掀开其他几张面具,发现五名入侵者无一例外,都是小城平民。
“不可能,镇上不可能有流萤潜伏,难道说?”疑问尚未散去,雷克斯手中面具化为一缕青烟,凭空消失于昏暗寂静的长廊之中。
“可恶,是圣器,被耍了!”他顾不上安置无辜镇民,拖着盔甲飞奔向长廊东侧。誓死保护的核心,也许因为大意已经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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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诗蔻蒂:一颗卫星,表面几乎完全被岩石、沙漠和山脉覆盖,水资源匮乏,自然灾害频发,坐落着许多古老宏伟的巨型遗迹,成为遗迹文明的奠基。
2、蓓露丹迪教:诗蔻蒂人的最高信仰,信奉月球蓓露丹迪为圣女之神,认为遗迹是神的馈赠。在各地遗迹都市兴建教堂以传教,从而延伸出目前诗蔻蒂主流的遗迹文明。
3、圣都亚格拉希尔:位于诗蔻蒂正面的大型遗迹都市,蓓露丹迪教都。
4、诺欧通:诗蔻蒂背面的偏远小镇,因为拥有遗迹而成为一方净土,是诗蔻蒂唯一允许流民进入遗迹生活的都市。
5、流萤:反政府组织,成员全部由流民组成,为了争取流民的权利,与政府冲突不断。
6、日轮:诗蔻蒂通用的长度计量单位,一日轮为太阳正午时照射到星球诗蔻蒂的宽度,一个大日轮等于一千日轮。
7、布列达布利克堡垒:位于诗蔻蒂正面的要塞堡垒,自身便是一座遗迹,主要用于培训遗迹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