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处刑 (二)
附和梅菲斯特的信徒,发出的声音,萦绕在处刑台的上空,久久无法消散,梅菲斯特面色潮红,而被堵住嘴巴的巴索罗缪前枢机卿,也眼神黯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只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默尔索一眼。
即便他们曾经的交情那么的“亲密”。
即使默尔索就坐在巴索罗缪非常容易看到的第一排。
默尔索想象中的仇视或者怨恨,一点都没有出现在巴索罗缪的眼中。
就连希奥克斯也悄悄俯下身子,对默尔索说:
“少爷,我怎么感觉巴索罗缪的状态有些不太对,我见过太多即将濒临死亡的人了,他们有人不甘,也有人会坦然,但巴索罗缪的情况,却不是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反而……
他这种情形,我似乎之外您刚睡醒的时候见到过,这还真是稀奇。”
“可能是这几天在教会的监狱里收到了非人的折磨,所以特别困倦吧。”
默尔索想了想,这么说道。
“可是,即便再怎么困倦,但一点面临死亡,都会睡意全消的吧!”
希奥克斯依旧轻声说道。
当二人还在疑惑的时候,处刑的步骤依旧在推进,现在进展到了梅菲斯特抽掉塞在巴索罗缪嘴巴里的臭抹布,然后让对方忏悔和说最后遗言的时间。
……
而在处刑台下,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带着一个少年,正目光咄咄的注视着台上。
他看巴索罗缪的目光,是心疼和难受的,看梅菲斯特的眼神是充满仇恨的,而扫到默尔索的时候,确实迷惑的。
“布鲁图斯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说的,是巴索罗缪爷爷让你透露他的讯息的,那么现在为何那个叫默尔索的会坐在看台上‘欣赏’巴索罗缪爷爷被处死?难道巴索罗缪爷爷是想自杀?这太不合理了,巴索罗缪爷爷是那样开朗的人,不可能做出自寻短见的事情!
何况——
如果真的像自寻短见,又为何要绕这么多弯,上吊,跳崖,自刎,哪一个不是简单粗暴的?”
没错,这二人就是小黑山的布鲁图斯和他的弟弟,他们在处理好了黑岩城刺客界的骚乱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圣城。
结果刚到这里,就遇到了现在这样的状况。
所以,二人的脸色都极为不好看。
要知道,他们二人能有今天的成就和一切,全部都仰赖巴索罗缪的援手和救助。
他们的父母本就是巴索罗缪极为亲近的子侄晚辈,但是因为一次事故,而丧生,最终是巴索罗缪收留了少年时期的布鲁图斯以及他的还是个婴儿的弟弟。
长大后,二人为了报恩,也没有选择进入教会,放弃了受人尊重,光鲜亮丽的圣职身份,反而自愿转入地下,为巴索罗缪处理一些麻烦的,不方便做的事情。
如今,这个局面已经不太可能挽回了,所以布鲁图斯的瞳孔还是收缩,低着头,嘴巴开始不停地翕动。
……
当布鲁图斯着手准备劫法场的时候,默尔索因为希奥克斯的疑惑,决定拿下平光眼镜,看看巴索罗缪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平光眼镜一摘下,目光刚聚焦在巴索罗缪身上后,对方的内心想法就开始反馈但默尔索这里。
“这不可能,这好奇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默尔索不但没有因为读出别人的内心而消除疑惑,反而觉得事情变得越大的波诡云谲,顿时,不感到芒刺在背,汗毛炸立,像是普通人在白天见着了鬼似的。
“怎么了,少爷?”
看到默尔索的额头都是冷汗,希奥克斯关切的问道。
默尔索这才回过神。
他痴呆的看了希奥克斯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的说道:
“希奥可斯,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表里如一的人嘛?”
听到这个问题,希奥克斯显得一愣。心想,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先别多想,就回答我,存不存在?”
“应该,有吧。”
希奥克斯心想,应该是有的。有些人确实敢于表达真实的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比较少。
“哦,是吗,可是你见过一个人,说的话,和心里想的的东西,一字不差的吗?”
什么意思?希奥克斯纳闷?
“就是说……怎么说呢?就是有时候语言的匮乏无法完全表现出你全部的想法,不大形容出特别感性的思想。”
希奥克斯点点头。心想,少爷,你现在就是一个例子。
“呃……确实!那么,你既然懂了,那就好说了,你知道吗,现在的巴索罗缪,内心想说的话,和他现在嘴巴里说的一模一样!就好像,他内心的想法是已经写好了的发言稿,而现在正在照着稿子诵读!”
听到这话,希奥克斯也突然觉得,这屁股确实有些怪异。如果真的像少爷所说,那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就算是真的能大好腹稿,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那也是非常非常难得,更何况,一个要被处刑的人,为什么要斟酌出腹稿,并背下来,然后在临死前在大家面前“读”出?
“对啊对啊!”
读得出希奥克斯内心的默尔索在心中附和,总不可能他也想说一句,“我的秘宝就藏在伟大航路”吧!
平行世界的罗杰?还是罗杰在这个时空的分身?
现在,默尔索有点像叫停处刑,他很想查探出巴索罗缪出于这种状态的原因,但是箭在弦上,他已经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阻止处刑了。
“好,既然你想说的已经说完了,那么就让我再问你一遍,确定一下你那累累的罪行。”
“西侬曼斯兰省副裁判长,目击到你在灰水巷与异端街头,这是不是事实?”
“是。”
梅菲斯特再得到回答后,向默尔索投来了笑容。
这个问话的过程是为了向信徒们更加清楚的展示罪犯的罪行。
见梅菲斯特投来善意的笑容,默尔索自然也要回之以笑容。
然而,就在他和梅菲斯特对视的那几秒的时间,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僵硬到最后,变得像干涸的泥塑一样碎裂,然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