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是无趣啊。”
用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冥土计算着如今的时间。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应该是1859年了吧。”
默默计算着时间,冥土思索着。
作为一个里子是种花家的人,穿越到这个国度对他来说是相当崩溃的。
尤其是如今这个时代,不说大洋另一边的祖国,如今的扶桑内部正在经历着无比剧烈的革命。
一桥派、尊攘派,各路人马如今已经打成一锅粥。
居住在江户的冥土,每日都能在大街上看到不同派系的人相互争斗。
可是冥土并不希望为这个国家效力,或者说他这第二次的人生,短短十几年里对这个国家根本没有任何认同感。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上大名的府上送上名片,成为如今大名麾下的一名武士。
用守孝为理由的他,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坐上那群米国佬的船,回到故土的机会。
“话说普通话在如今算是方言吗?还是官方的雅言呢?”
坐在庭院里,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味,冥土不由的开始幻想自己回到故土的样子。
虽然如今的故土十分糟糕,但是作为一个人,无论如何还是希望能够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让冥土化作一颗火种,刺痛雄狮身上的痈疽,哪怕最后被毒菌消灭也可以,只要让火种保留,让沉睡已久的雄狮刺痛清醒,那冥土的一生也就算是圆满了。
“唉,什么时候有船呢?”
家中唯一的一个仆人已经被他派出去,去外地的港口探明船只,不过如今数月未归,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应该是死在外面了。
“要不先接受武士的身份,拿到俸禄度过难关,然后再想办法?”
冥土看着庭院里的九个墓碑,其中四个是昨天闯进家中的雅库扎的,墓碑的位置就在他们爬墙进来的位置。
而靠近主卧的一对墓碑则是冥土这一世的父母。
剩下的三个,一个是给那个可能已经死去的仆人的,放在他的隔间里。
一个是为那个雅库扎的弟弟准备的,放在那个叫做大井的雅库扎旁边。
还有一个则是自己的,正对着自己的卧室。
“这个世道,真是生活不易啊。”
将自己的打刀抽出来,有着漂亮云纹的打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刀身闪烁着斑斑点点的紫光,就好像夜空中的星光一样。
姓氏为猫屋敷,所以祖上也确确实实是有一块封地的,而在当年能有封地的家伙,一般来说也都是能征善战的猛人,而冥土这一世的祖辈就是这样一位强大的武士。
不过说是强大,实际上在如今这样一个时代,也就是比其他人多吃几顿肉而已,冥土的祖辈真正优势还是基因上的传承。
人均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在这个时代真的算是鹤立鸡群。
这意味着,在砍人的时候会比对手更快的砍中对方,尤其是这样的身高,猫屋敷家历代的打刀与太刀,基本上都达到了这个时代打刀工艺的最长值。
例如冥土手中的这柄昂星,就是有着两尺五寸的刃长,如果算上刀柄的话那么差不多就是三尺四寸的长度。
十分耐心的清理着打刀,冥土听着庭院里蝉鸣,也不知道这群小东西到底在哪里,明明庭院里只有一棵快要死的歪脖子老树,可是冥土却根本没有找到那群整日喊叫的小家伙们。
“真是吵死了!”
将打刀收鞘,冥土站起身在庭院里有些烦躁的走动着。
“啊,真是的,给我来个手榴弹吧,或者地雷也行啊,让我像上辈子那样不幸的死去,也比在这种鬼地方浪费青春要好很多。”
冥土越想越烦躁,最后干脆带着大井的那把木棍夹铁片的“武士刀”走出屋子。
“光远啊,你在哪里呢?”
冥土走在乡村小路上,生下来就注定与人不同的身份与独特的身高,一路上也没有人与冥土搭话。
“到底在哪里呢?”
虽然之前被大井盯上后,冥土就进行了调查,但是现在让他找出光远学艺的小道馆,冥土还是很费力的。
“一群老鼠......”
随着冥土走进城市里,一群隐藏在阴影里的雅库扎们在见到冥土的样子后,立即化作鸟兽散去。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老鼠们应该是向他们的老大报信去了。
大井那个蠢蛋,自以为自己所做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光是他努力隐藏的弟弟就已经是他最大的破绽。
“到底在哪里来着?”
冥土钻进复杂的小巷里,寻找着那个隐藏起来的门牌。
“真是麻烦啊。”
冥土叹着气,不知不觉周围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真是一群老鼠。”
冥土抽出腰间的片刀,看着将自己包围的雅库扎们。
此时这群家伙赤红着眼睛,宛若成群的鬣狗。
“这是看到了希望吗?你们这些家伙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将片刀扔在地上,冥土抽出昂星。
“我们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一名中年鬣狗说着,而在这些家伙的背后,冥土看见了一只狐狸。
“找到你了啊,光远君。”
冥土看着躲在人群之后,远远看着自己的少年。
明明有着杀兄之仇,可是这名少年的眼中根本没有所谓的悲伤与愤怒,而是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而在少年的身边,那是衰老的狼王,也是这群鬣狗的首领。
“哦?狼王什么时候肯于鬣狗为伍了?”
“杀了他。”
衣着华贵的男人对身边的一名武士说着,武士无比清脆的“哈”了一声,穿过鬣狗走向冥土。
“真是抱歉,不过你不应该招惹我们家少爷的。”
男人谦卑且自负,从腰间拔出武士刀直面冥土。
“在下!”
“噹!”
清脆的一声,将沉重的气氛打破,冥土双手握着刀,将眼前的男人压得单膝下跪。
“我没有心情听你废话,也对那个小子的身份与转变不感兴趣,只是我答应了某个家伙,要将他弟弟送下去,所以不要与我解释太多无用的东西。”
冥土一字一句的说着,周围的空气也变得阴冷。
男人死死地抵抗着,却只能看见冥土的刀一点点压入他的肩膀。
“开什么玩笑!”
男人嘶吼着,内心的震惊远超在场的所有人。
“这个家伙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武士吗?这股怪力是怎么回事?”
男人挣扎着,将刀偏向侧面,试图挣脱冥土的压制,可是随着的刀刃侧偏,冥土居然面带微笑的松开一只手。
“纳尼?”
被冥土一只手压制在地上,另一只手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男人也借着这个机会一个侧滚翻。
可是下一秒就是一道刀光划过,冥土抽出的手反手将地上的刀片刀握住,并趁着男人翻滚的一瞬间将片刀投掷出去。
“呼——呼——!”
这名背部中刀的武士仿佛受伤的斗牛,赤红着眼睛,喘着粗气,背后的疼痛让他无比后悔。
“被资料骗了。”
男人默默想着,佝偻着身体想要重新摆出防御姿势,可是背部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直立,最后男人微微压低身体,刀刃向后垂下,形成侧架式防备着冥土。
“这终究是现实世界啊。”
冥土虽然自小到大都能看见一些奇怪的家伙,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因为自己父亲的保护,所以冥土从未见过那些非人的怪物。
在家人的默默保护中成长的冥土,也只是认为自己这一天赋异禀,力量比较大而已。
对此冥土并不觉得奇怪,上一世见识过世界最顶级的体育运动员的冥土表示,人与人之间的体制差距真的很大。
虽然从小到大都有些存疑,但是冥土最后还是认为这不过是个正常的世界而已。
“嗷——!”
一声怪叫,冥土举着刀从上而下,武士努力的举手抵挡着,可是刀刃轨迹接下来的变化让他根本无法防范。
在空中划过一个“之”字,男人的身体也断成三节。
“下一个。”
那名身着华服的男人身边有走出来一名黑衣武士,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废话,只是达到彼此攻击的范围内,两人的刀刃随机相撞。
无比干净清脆的一声,冥土一改之前的莽撞,转为无比灵活的身法,无比迅速的拉近距离。
很难想象冥土这样“身材高大”的人,还能做出这样灵巧的位移,至少在相对于自己更加矮小的黑衣武士面前,此时的冥土宛若灵猿。
伸出的长臂精准的扣住武士的手腕,随着冥土朝着男人的手臂内侧转动,男人跟着翻到在地。
“什么鬼!”
感受到仿佛钳子般的大手,男人想要反击,可是此时身子被牵制,自己的刀刃被压在身下,而冥土已经举起手中的昂星,将他钉在地上。
“真是弱小啊。”
后脑勺被冥土死死的扣住,在地上摩擦着,身下压着的刀刃就此割破自己的身体,男人无比屈辱的死去。
“下一个,还是说你已经看不下去了呢?”
男人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的鬣狗,明明这些家伙的身体已经发抖,却还在朝着冥土前进。
当然这并非是无畏,而是因为他们背后有着更加恐怖的东西。
“这是......僧兵?”
冥土看着那些隐藏在道路两旁的弓箭手,知道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小子,你比你的哥哥果断多了。”
冥土夸赞着,将昂星抽出来。
“幸好,这次我也是有备而来。”
冥土喃喃自语着,怪叫一声,扑向距离自己身边最近的敌人。
“看好了,光远,这就是无谋者的垂死挣扎。”
仿佛孤狼一样的男人对站在自己身边的男生说着。
“虽然我不清楚你这个小子到底是怎么勾搭上我的孙女的,但是记住了,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做出类似的事情,我会把你杀死。”
男人说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对于眼前的人间地狱,男人露出悲伤的表情,这一刻孤狼化作虚伪的狈。
“我知道了,老师。”
少年平静的笑着,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找到了比那个蠢逼哥预想中,更好的道路。
“真是麻烦啊。”
此时的冥土死死的扣住最后一名雅库扎,无视他的涕泪横流,冥土将他手中的小刀摁进他的喉咙里。
随着这场战斗的结束,那些隐藏起来的僧兵也走向明面。
“真是的,仿佛能剧一样呢。”
看着第三波敌人靠近自己,冥土笑着,骂了一句国骂,不过很可惜这些人根本听不懂这样优美的语言。
“来吧。”
冥土挥动刀刃,将昂星上的血擦拭干净,快步朝着眼前两个,仿佛置身事外的混蛋靠近,却被一箭穿透身体。
“真是麻烦啊。”
冥土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两人,大笑着,握紧手中的刀柄。
此时僧兵们将手中的弓弦松开,十几根箭簇朝着冥土飞来。
“圆月——!”
刀刃在身前转出一个刀花,在身前画出一个圆月,保证自己的脑袋不会被箭簇射伤。
冥土怀中掏出一柄黑色的铁器。
“去死吧!”
冥土对准距离自己二十米左右的身影,随着一道火舌喷射,少年也应声倒地。
“你......”
少年看着眼前的男人,无比的震惊。
没错,冥土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少年,而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老头。
无论是将少年的希望就此熄灭,还是让少年认清现实,只要将这个家伙拖入真正的深渊之中,才是冥土真正想要做的。
“多谢配合。”
冥土笑着跪倒在地上,此时僧兵们已经开始第二轮射击。
“你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孤狼呢。”
老头将死死抓着自己裤腿的手踩在脚下,面带笑容的称赞着眼前的少年。
“可惜了,要是我家那个姑娘怀的是你的孩子就好了。”
男人冷冰冰的看着脚下的少年,此时光远正恶毒的看着自己。
“贱民终究是贱民。”
男人在这一刻化作喷着毒液的毒蛇。
“可惜了,我那可爱的孙女,真是可惜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
男人惋惜的看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冥土,随后蹲下身子。
“多谢你,让我知道我那可可爱的孙女是多么的不重用,放心吧,我会把你厚葬的,而我的孙女在生下那个孩子后,也会葬在你的身边,而我将会把那个孩子培养成一个真正的贵族。”
老头说着,原本插在袖子里的手无比迅速的抽出,随后又慢慢放回袖子里,仿佛刚刚那迅雷般的一击并不存在。
少年倒在地上,身首分离的尸体被随后的僧兵收敛。
“大人,那个家伙......”
“将他厚葬吧,如此英武的武士不应该葬在这样卑贱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