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众人脸上都有着一丝萧瑟。
良久,巴鲁克家族的管家内鲁从门外进入房间。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了出来一句话,说着眼睛却已经湿润了:“老爷,雅妮丝已经死了,我们开始为她办理后事吧,不要让尸体发臭了。”
雅妮丝是一个多么可爱又懂事的孩子啊,就这么去了,内鲁心中满是遗憾。
“死了?”亚瑟难以置信看着内鲁。
内鲁轻轻点了点头。
忽然亚瑟笑了:“哈哈,内鲁,你一定是骗我的,雅妮丝还在那好好的,怎么会死?”
“对了,我女儿是病了。”亚瑟突然转向了雷洛,“雷洛大人,你是神级强者,你应该有办法的,你快救救我女儿吧!”
雷洛努力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抱歉,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对于这件事,我无能为力了!”
“老爷!”看着近乎疯狂的亚瑟,内鲁悲声道:“雅妮丝小姐,她……她真的……离开我们了。”
仿佛脑袋被巨锤击中,亚瑟感到一瞬间好像无数的雷电在耳边轰鸣,脑子一片空白。
“哐当!”
亚瑟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上。
“老爷!”
“父亲!”
“亚瑟叔叔!”
“我没事……”亚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神情终于平静了一些。
只见他缓步走向床边,来到了费奥娜身旁,可费奥娜伏在床上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亚瑟将费奥娜翻过身子,只见那费奥娜双眼紧闭,原来那费奥娜竟然哭昏了过去。
亚瑟内心一苦,连忙道:“爱玛,你过来帮一下忙,把你费奥娜阿姨给扶到房间里休息!”
“好的,亚瑟叔叔!”爱玛擦了擦眼泪,满口答应着,身为二级战士的爱玛,很轻松地就把费奥娜抱起。
等到爱玛带着费奥娜离开后,整个房间都瞬间压抑了起来。
“安东尼,你去买些白布、孝服和其他东西吧。”亚瑟面色沉如水,可是他却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好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内鲁,你去买副石棺吧,记住,要最好的。”
亚瑟声音发颤。
“亚瑟,我先去买点东西,等会再过来吧。”
雷洛感觉还挺有意思的,明明正主还在太阳神戒里生死不知,而他却要在对方还活着的时候,去参加她的葬礼。
这还真是挺有意思的,所以他决定买点花来,亲自送到坟前。
“亚瑟叔叔,我们也先离开了,去给内鲁帮忙了。”艾伯特、基兰和雷欧等三人也出声道。
“好。”亚瑟点点头,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管他们。
安东尼起身,用袖子随意擦了擦血迹和泪水,又看了一眼床上不成人形的雅妮丝,这才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内鲁看了看即将走出房门的安东尼,又看了看亚瑟,发现对方表面上已经恢复平静了。
“那老爷,我就先离开了。”内鲁见到亚瑟能够冷静下来,也感到心中好受一些。
哪怕他们一个个离开,而亚瑟依旧毫无反应,只是沉着脸。
此时此刻,恐怕除了亚瑟自己,别人根本无法想象亚瑟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的深沉的伤痛。
那是前所未有的伤痛、悲伤,世界上让人悲哀的事有很多,可白发人送黑发人无疑是这最悲凉的事之一。
无论有多少挂念,多少情感,人一死便如灯幻灭,如烟般飘散。
无论亚瑟多么喜欢多么挂念自己的女儿,这一死都不了了之了,他又如何向谁诉说,向谁表达呢?
第二天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天还没亮。
风起,卷起那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石板路上的枯败落叶。
“吱呀——”
亚瑟推开了宗堂的大门,而后将一尊灵位摆放灵位的石质桌子上,放置在了最新最前面的一个排位。
亚瑟看着那灵位,脸上露出一丝恬静的笑容,轻声说道:“雅妮丝,你睡吧,以后你就在这里陪着我们吧。”
“我知道你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们开心快乐,满足我们其他人的心愿。够了,够了,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足够满足了。
可惜,我到现在才明白,修炼变强寻回家族传承之宝,重现我们龙血战士家族荣耀什么的,都是假的。
唯有儿女双全才是真的,是真的能让人从心底感到满足的。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亚瑟仿佛担心惊动谁似的,说话的声音非常的轻微,非常地小心。
亚瑟凝视着这灵位:“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决对不会让你进入魔法学院,让我们一家聚少离多。
成为龙血战士有什么用,修炼变强有什么用?能让你复活过来吗?”
“老爷,你别太悲伤了!您还有安东尼在呢,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内鲁关切着。
亚瑟心中一颤:是啊,女儿虽然走了,可自己还有个儿子,自己还需要将安东尼养大成人,看着他娶妻生子,自己才能放心地离开。
“唉,扶我起来吧!”亚瑟叹息了一声,内心多种情感混杂在一起,让他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啊?”内鲁惊愕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腿根本站不起来。”亚瑟竟然有些恼怒。
内鲁闻言慌忙将亚瑟扶起,让亚瑟站了好一会儿,这亚瑟才能行动自如。
内鲁心知,这亚瑟老爷应该是一时气坏了身体,长期下去当然不好,可短期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亚瑟又看了一眼灵位,然后动身离开祠堂,“走吧,我们去布置灵堂吧。”
“好的,亚瑟老爷。”内鲁微微点头。
两人离开带起了一丝微风,那丝微风将房间里忽明忽灭的蜡烛给吹灭。
在房间里那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依稀可以看到那蜡烛旁边的灵位上,正面上书‘雅妮丝·巴鲁克’几个字。
至于背后,那是记录了雅妮丝的平生事迹。
“雅妮丝·巴鲁克,巴鲁克家族历史上第二位魔法师,生于玉兰历8196年,亡于玉兰历8220年,享年24岁。
玉兰历8204年,雅妮丝在芬莱城中参加魔法测试,被测出拥有有着雷系超等、风系上等和地系下等的天赋,精神力更是上等,直接被恩斯特魔法学院当场录用。
玉兰历8216年,雅妮丝以六级魔法师的身份,毕业于恩斯特魔法学院。
玉兰历8220年……”
劲风呼啸,在乌山镇外不远处的一处坟场上有着一座座的墓地,而这时候一座极为奢华的崭新墓地已然建造了起来。
而一头短发的亚瑟、安东尼以及一头碧绿长发的费奥娜正站在坟墓前,而雷洛、爱玛等人也在他们身后。
这座墓地是花费一夜时间建造而成的,以如今雷洛他们的实力搬动那些巨石是轻而易举。
再加上爱玛他们都是从大家族出身,非富即贵,这墓地建造的的确是非常的奢华。
风在呼啸,他们却静静地呆着。
良久,乌山镇的小镇居民都来了,他们带着一些鲜花和熟食,准备来拜祭雅妮丝。
“雅妮丝小姐竟然死了,这,这真是。”
乌山镇的一群居民们正在为雅妮丝的死感到难受。
“多好的一位小姑娘啊,竟然就这么死了。亚瑟大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那么低的税收,甚至于倒贴金钱给王国,这么好的贵族大人哪里找啊。
老天却这么对待他,让他这么早就失去女儿,好人没好报啊!”乌山镇的居民们,也念着亚瑟的恩德。
献过熟食后,小镇的居民们还一一排队献花,雷洛、爱玛等人也排在队伍的后面,准备献花。
人群基本上只是说了一两句话,献了一下花,就离开了,所以队伍行进很快,很快就轮到了雷洛。
雷洛面色古怪,可他队伍的最前列,倒也没有多少人能看到他的脸色。
雷洛把一朵白色的茉莉花放置在雅妮丝的坟前,轻声道:“但愿你以后一切安好!”
接着,爱玛、艾伯特等人也一一为雅妮丝献花。
献完花后,众人又都回到了巴鲁克家族府邸。
如今的巴鲁克家族府邸当中挂着白布,费奥娜和亚瑟父子也穿着一身的丧服,静静地跪坐在客厅中央的灵位前。
这是从祠堂临时拿来的灵位,等到为期七天的守灵完成,还是要放归到祠堂中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