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怕的发言啊。”
拖着棺材,顾祭丝毫没有在意他这样的举动可能会对高档石材铺成的地板造成损伤。
没有杀意,也没有其他的什么,高高坐在宝座上的女人只是静静地看着顾祭,手上轻轻抚弄着精致的古筝,显然是一副不把顾祭放在眼里的样子。
高傲、美丽、贵气,带有上位者气息的女人,一举一动,都让顾祭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单论贵气,她不如艾雷尔,但她比艾雷尔更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穿着也是一样的风格,用珍贵的丝绸编织而成的长袍,只不过不是黄袍,而是官袍的样子。
看来最起码在表面上,她还保留着对皇室最后一点的尊重。
顾祭也没有再说什么,停下脚步,在眼神上丝毫不让。
景天楼的楼主就叫景天,所以景天楼才叫景天楼,顾祭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可能主动开口,因为这个女人太过高傲。
虽然她也拥有这个资本。
“人神……”
顾祭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不知景天楼主亲自派人把我从皇宫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没有回应,女人仍然静静地看着站在下方地面上的顾祭。
给台阶不下,不是真傻,就是找茬。
顾祭的心微微一沉,就在顾祭打算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女人开口了,“棺材,挺别致的。”
“多谢夸奖。”
虽然不知道女人想要表达什么,但顾祭本能觉得女人话里有话。
是看出什么了吗?
顾祭猛然抬头,想要从女人的眉眼间看出端倪,只是等顾祭和女人对视的时候,顾祭发现的眼角发红,似乎有要落泪的征兆。
良久,女人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咳嗽两声,说道:“他还好吗?”
“他?”
顾祭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女人似乎误会了什么。
“何必明知顾问,他既然可以把他一直守护的东西给你,就代表他信任你。”
顿了一下,女人又用顾祭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我就不相信他让人来我在的地方,没有带两句话给我。”
顾祭沉默片刻,大概猜到了一点,“你说的是……甲寒?”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快说。”
女人已经有了几分不悦,但看在甲寒的面子上,她还是愿意忍耐。
只是一直抚弄琴弦的手停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到心绪不宁。
深吸了一口气,顾祭突然不知到自己该不该告诉女人真相,虽然顾祭不知道她和甲寒的关系,但从女人的言行来看,顾祭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是恋人吧?
只不过看甲寒的样子,多半是是女人的一厢情愿。
“他——”
顾祭刻意的拉长强调,眉宇间浮现出悲伤和犹豫的神色。
“快说!”
“他、他已经……牺牲了!”
“卡崩——”
最后三个字,是一口气说出来的,语速极快,也正好表现出了顾祭本来不愿意说,但又不想欺骗她的情感,但正如顾祭所料,这三个字也给女人带来了巨大的触动。
顾祭的演戏技巧,着实很烂,可女人已经无心去观察这个细节了,手中的琴弦更是一不小心被女人的手指生生掐断。
她恐慌、疑惑、不可置信,但脸上又有几分了然的感觉,就好像她对于这个结果并不例外一样。
血液顺着指尖滑落,滴落在奢华的毛皮毯上,刚刚的琴弦锋利无比。
在那一瞬间,女人的眼中闪过了很多画面,眼泪也顺着眼角直流而下。
她捂着胸口,张开嘴巴想要宣泄,却又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顾祭见此,也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了,趁着女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迅速离开了屋内。
门口的穆静子因为楼主特殊的表现坐立不安,见顾祭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里面安静的可怕,在穆静子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楼主也不会连她最爱的琴都不弹了。
看着穆静子害怕而又担心的眼神,顾祭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暂时别进去。”
穆静子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过顾祭这么说了,穆静子也不打算违逆着来。
毕竟楼主是楼主,但自己的生命可只有一次。
“那、那接下来怎么办?”
穆静子确实是慌了,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的媚态,焦急地问道。
“等。”
“等?”
“嗯。”顾祭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关上的木门,再次抚摸了一下可能牺牲了无数生命才打造而成的石狮,“她会再一次传唤我的。”
“但不是现在。你,明白吗?”
顾祭脸上轻描淡写,可语气却是极度轻蔑。
他这是仗着穆静子不敢进去问,借着景天的脸面在狐假虎威。
至少效果确实不错,在景天再次传唤自己之前,应该是可以享受一下景天楼的贵宾待遇。
顾祭来这里是为了大义犯险,但不代表顾祭真的就会苦了自己。
……
几天后。
顾祭躺在温暖的水池里,拿起一旁的果汁轻轻抿了一口。
棺材也在旁边,有几个景天楼的工作人员正在按照顾祭的要求擦拭打理着。
看着仿佛要将自己淹没的水雾,顾祭听到了不远处急切的脚步声。
享受归享受,工作归工作,自己骗来的假期看来是结束了。
“顾祭先生!”
“穆静子,这里是男浴。”
然而穆静子显然不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只是轻蔑的扫视了一眼,然后又是一眼、又是一眼……
“咳咳!”
顾祭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咳嗽了几声,拉回了穆静子的视线。
双颊微红,穆静子舔了一下嘴角,但马上意识到了现在不是时候。
“景天楼主让你立刻过去!”
“嗯。”
不情不愿的从水池里爬了出来,顾祭穿上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衣服,拉着棺材跟在了穆静子的后面。
足足几天,那个高傲的女人才传唤他,足以证明那个女人究竟因为那个男人的死而受到了多么大的打击。
这是顾祭想象的,虽然现实也是如此。
看着女人完全不同与几天前的模样,顾祭又多了几分把握。
憔悴、疲倦,伤心莫过于心死的感觉。
她高傲的气质已经不见踪影,只有那一丝贵气还缠绕在身上,只是配合着她散乱的头发和臃肿的眼圈,这份贵气反而让她更像是走投无路的末代帝王。
大气已尽,前路迷茫。
“问吧,关于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