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觉得……我有话对你说?”
没有承认,法比安的脑袋陷入了泥土里,一卡一顿地说道。
“明知故问。你应该记的,我对任何恶意都十分敏感。”顾祭凝聚了一把血刀,架到了法比安的脖子上,机械右席则换成了点射的状态,狙杀着提马斯特教国的士兵。
局势并不乐观,即使苏先群也在刚刚用信号弹发来了正在路上的信号,但罗莱帝国的劣势也不会改变。
敌人太多了,即使有顾祭在,也不可能拦住他们所有人。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很多情绪,但却没有一丝对我的杀意和憎恨。而且……我也没在你身上感受到灰败的求死之心。”
即使是现在也没有感受到,但像法比安这样的人,顾祭不觉得他会主动放弃生命。
法比安现在的心情波动明显不太对劲,他似乎是主动来找顾祭的,但又不是为了他的部下多多嘉尔报仇。
在顾祭看来,法比安主动出头拦住他的做法,的确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可问题又来了,顾祭至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法比安内心中有求死的意志。
要做到这一点,除了看淡生死以外,只可能是法比安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
加上法比安对于顾祭的了解程度……顾祭产生了这样的猜想。
“果然,我还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苦笑一声,法比安似乎是承认了顾祭的猜想。
“我完全可以什么都不问,直接杀了你。”
“就算我失去了神力,这个身份也有不少的价值。在我这种打包上门的服务下,你不会杀死我的。”
“凡事都有万一。”
“杀了就杀了。”法比安咳出一口鲜血,接着说道:“就当给多多嘉尔他……赔罪了。”
沉默了一下,顾祭不打算继续和法比安扯皮了,问道:“说吧,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布置陷阱的?”
“胆大猜想,合理外推。其实,我也算是临时起意。”
“北方作战失利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观察起了你们这边的局势。”
“而探子最后给我的消息,就是你以一己之力毁掉了一座临时城池。”
“你现在所在的地方,被三方围攻,难以行动、咳咳!所以你这么做,一定是有大行动。”
“结合整个战场,我觉得你可能是想转移视线,趁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挖一条埋伏线出来……”
“这里,毕竟是最好的退路。”
顾祭微微点头,说道:“虽然只是猜测,但确实如此。不过竟然你知道了我的想法,为什么还要撞上来?”
简直就像是主动带着军队送死一样。
“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我觉得可以等之后再说,只要你想的话。”
说完,法比安的锁骨出突然爆炸,看起来凄惨无比,就好像死了一样。
不过距离最近的顾祭看得出来,这个爆炸是法比安自己特殊设计的自爆装置,布置的位置也很巧妙,根本炸不死他。
而顾祭也在这时候明白了法比安的意思。
只要顾祭想的话……
冷哼一声,顾祭阻止了法比安的伤口继续涌出鲜血,但并没有放松恶意的束缚,反而在伤口处多加了几个保险,随时可以要他性命。
做完这一切,顾祭转身迈向了已经快要走向失败的战场。
“选择的结果……是活吗?”叹息一声,法比安昏死过去。
……
法比安的事情对于顾祭来说只是一场意外,而提马斯特教国的逃兵似乎也完全没有受到主帅失踪的影响。
局势很混乱,作为整个营地最后的希望,顾祭却只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火炮、血雨,实力的碾压并不会因为形势所变,但提马斯特教国也明白这一点。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不在顾祭身上,他们想达成的目的,只是摧毁罗莱帝国临时战线的精英们。
杀掉了一波敌人,顾祭抬起被血液洗刷的眼睛,注视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战友,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身形一动,顾祭又出现在了另一波冲上来的敌人面前,大手一挥。
“杀!!!”
这是顾祭喊的,也是敌人喊的。
抬起手,到放下,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顾祭就清空了一片区域,但同样的,也会有罗莱帝国的战士牺牲。
鲜血逐渐染红了地面,即使是在黑夜里,也是如此的刺眼。
苏先群他们赶到了,时间仓促,没有过多的准备,援军就这样一头撞入了厮杀的人群中。
没有人的心情会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感到振奋。
苏先群一边组织着人群,一边将视线投射到了沉浸在血色中的顾祭。
“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后。”苏先群高喊道。
机甲部队如果全速赶到这里,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也是顾祭始终没有下达撤退命令的原因。
而且……苏先群扫视了一眼不断被提马斯特教国士兵引爆的陷阱,叹了口气。
虽然还不是太完善,但这份陷阱确实是用上了,即使只有可怜的一层。
“至少地利还在我们这边。”
说出来有点自我安慰的意思,不过也是实话,姑且就算是振奋军心的口号吧。
“苏大人,小心!”
一声惊呼,从忧心忡忡的思考中拉回了苏先群的意识,军十一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一根看起了毫无杀伤力的钢钉。
“嘣——”
轻响传来,军十一的整个小臂就炸成了碎块。
呆呆地凝视了几秒,军十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失去了全部的血色。
紧接着,就是刺耳的惨叫声。
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忍受伤痛的,同样,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顾祭、法比安一样,有着惨痛的过去。
军十一,无论是实力还是学术都是百家屈指一数的新一代代表人物,然而从小养尊处优的过去,无疑让他无法承担这份伤痛。
眼见军十一就要晕过去,苏先群连忙将一把鲜血泼到了他的脸上。
刺鼻的铁锈味刹那间冲入脑仁,感受到脸上突如其来的温热,军十一立刻清醒了过来,虽然看起来仍然糟糕,但至少不会立刻晕过去。
“跟上来。”
没有询问军十一还能不能撑得住,苏先群甩开刚刚被自己穿胸而过的敌人,冷酷地说道。
并非是苏先群不近人情,而是苏先群知道,重伤的军十一除了战场以外,也没有其他地方能去。
与其一个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角落,倒不如跟在自己身后更加安全。
已经不是刚刚入夜了,但不管是对于浑身浴血的顾祭,还是浑身是伤的纳杰斯,这场夜晚都只是一个开始。
什么时候天亮,那得取决于真正有用的援军什么时候到达。
反手用血滴射穿身后的几个士兵,顾祭就看到了纳杰斯被一刀贯穿胸膛的一幕。
顾祭先是一惊,但很快发现他的这一刀斩偏了,“这个位置……还真是幸运!”
黑泥涌现,绞杀了想要加一把劲将纳杰斯劈成两半的敌人。
朝着顾祭回了一个歉意的眼神,纳杰斯举起手中的盾牌,在士兵们的掩护下,暂时退出了一线。
望着浑身上下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纳杰斯喃喃自语道:“背水一战,还是……同归于尽呢?”
他现在急需要止血,不然他可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