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军统里面出来的人，庄晓曼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说话的方式。

　　平时里，庄晓曼说话总喜欢把“我”用“晓曼”来代替。

　　可一旦进入了演员状态，这个平时的自称又会重新变成了“我”。

　　在这对自己称呼的自如转换里面，说是没有下过苦功夫，是骗人的。

　　“你……到底是谁？”

　　方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庄晓曼轻轻一笑，说道：“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换个地吧，我来的路上，看到有间咖啡厅。”

　　方敏说道：“这附近的饭店，我是那边的常客，就去那边谈……没人打扰。”

　　庄晓曼微笑点头：“行。”

　　她对方敏的印象不错，至少还是知道要去自己熟悉的地方谈话。

　　“你等一下。”

　　方敏对庄晓曼说了一句后，便重新上了楼。

　　回房间一看，方敏发现贺兰芳已经跳下去了。

　　“才刚走就趴下了。”

　　方敏好笑地说道，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读书写字的时候，也是经常不知不觉就会趴下去。

　　对于贺兰芳的这种做法，她能理解，也能体谅。

　　也不叫醒贺兰芳，方敏慢慢走过去，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床上，让她好好睡。

　　这过程当中，贺兰芳竟然也没有醒过来。

　　方敏不禁叹了一口气，贺兰芳这段时间的努力，她是看在眼里的。

　　看来她真的是累坏了，以后她每天的课程就减少一点吧。

　　心想着，方敏便离开房间，顺手熄灭了灯。

　　她对门口的两个保镖说：“我去要出去一趟，阿珍留在这里。阿强，你跟我来。”

　　阿珍跟阿强只是点点头，按照方敏的命令行事——方敏也习惯了二人的沉默寡言。

　　重新下来楼，方敏说道：“走吧。”

　　庄晓曼微笑，并不介意方敏带了—保镖。

　　方敏怎么说都是有六家酒吧的老板，还有她男人还是在特务分局里当局长，自然是有一辆属于她自己的车。

　　来到中西酒楼。

　　方敏熟门熟路地跟经理打招呼，并要了一个包间。，她让阿强在门口守着，免得服务员不合时宜地推门进来。

　　没了别人，庄晓曼也不说话，只是倒茶——口一口地慢慢喝。

　　方敏沉不住气，间道：“你到底是谁？还有凭什么说，你比我更了解我爸爸？”

　　庄晓曼微笑着，放下茶杯，道：“方敏，你不认识我是当然的。毕竟……我才刚刚来上海没有多久。”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落了脚，就开始调查了方汉洲同志的情况。”

　　“花了我好些功走，才找到了方敏你的下落…本以为方汉洲同志的死，会让你伤心欲绝，现在看来…是我太担心了。”

　　庄晓曼的话，处处充满了诱导性，就差点没有说，她就是红党了。

　　经验不足的方敏听了这话后，果然上钩了，她急忙询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庄晓曼微微一笑，叶出两个字：“后方。”

　　后方，这两个字很模糊，可以泛指龙内陆。

　　可是在特殊的人耳中，却是代表着那个地方。

　　方敏听了之后，心头颤了一下。

　　她没有急着去问，陆问教了她很多事情，但她第一次面对，不免有些慌张。

　　所以，她想要静下心来，细细分析。

　　方敏尽管没有像庄晓曼那样，受过正统特务的训练，但是她好歹是一名大学生。

　　大学生，虽说手无搏鸡之力，又没有丰富的社会经验，但他们潜力高，学习东西快……否则也考不上大学。

　　再加上陆问一直有意地让方敏秘密地参与到各种抗战活动当中，算是有了工点经验。

　　反复想了几遍庄晓曼的话后方敏没急着回答，而是问道：“那关于我爸爸呢？你又知道些什么？”

　　方敏没表现太大的破综，庄晓曼也不在意，她继续说道：“方汉洲同志……可是一名优秀的同志，是我们的楷模。他在前线给我们提供了许多帮助，许多鲜血的革命血液！”

　　方敏有些不敢相信，她说话带着颤音：“你的意思是…我父亲，是…是……”

　　庄晓曼替她接过后半句话：“是红党！”

　　“他是我党潜伏在魔都，优秀的同志！”

　　“方汉洲同志在魔都主持着发展党员的工作，他一边在济仁大学任职，一边私底下给那些有先进思想的学生们进行做工作。”

　　“没想到，方汉洲同志竟然会被他的汉奸学生杀害……唉。”

　　说到后面，庄晓曼悲痛地叹了一口气，又道：“让我们损失了一名优秀的革命战士。”

　　方敏在竭力地消化庄晓曼的话。

　　良久之后，她才说道：“你是说，我爸爸是红党成员？”

　　庄晓曼点头。

　　方敏指了指庄晓曼：“你也是党员？”

　　庄晓曼点点头。

　　方敏又说道：“你是从后方过来，接替我父亲的工作？”

　　“是。”

　　庄晓曼沉声说道：“只要抗战还没有胜利，发展党员的事情，就一天不能停下！”

　　方敏摇摇头：“我不信。”

　　庄晓曼心头略感惊讶，她脸上却没多余的表情：“为什么不信？”

　　方敏认真地说道：“我父亲不是红党，他只是一名大学教授而已！至于发展党员的事情，根本就是你满口胡言，如果我父亲是红党，那作为他的女儿，他第一时间会告诉我！，”

　　庄晓曼淡淡道：“你不信任我？”

　　方敏不说话，但那神情摆明了就是不信任。

　　庄晓曼盯着方敏，随后脸上露出了笑意，点点头：“好，很好。不愧是方汉洲同志的女儿，果然够警惕。”

　　顿了顿，庄晓曼低声说道：“那我就说点有用的给你听好了。”

　　“孙正清馆长……他也是党员。”

　　方敏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神略有变化，庄晓曼敏锐地捕抓到了对方的眼神变化，她知道自己猜中了。

　　方汉洲是党员这个消息是已知的，那么就可以推测他频繁前往的地方，是一个联络点。

　　尽管方汉洲与孙正清表面上没有什么联系，可他频繁前往一个地点，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

　　因而，她大胆地猜测孙正清的身份。

　　然后，她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