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视状态开启，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一个黑暗的无止境的大房间。
除了精神力笼罩的地方之外，其余空间全是一片虚无的黑。
此刻，江火已经看到了那个男生的样子。
男生的眼睛睁开，脸色是一种惨灰色，像是一块风吹日晒的岩石一般。他的头颅扭转了九十度，笔直地看向左手边的一片虚无。
最诡异的是，他的神情，是一种充满了幸福和喜悦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甚至还出现了两个酒窝。
他就像一座石像般凝固在原地，察觉不出任何生命气息，仿佛他本来就是一块栩栩如生的人形石像一般。
“如果他是用灵视状态看向怪异的话，那么他应该是闭着眼的……”江火心中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反而推理起来，“但他现在睁着眼，也就是说，怪异有某种特异性，会让被自己杀死的人睁开眼睛。而且，这个男生的表情如此诡异，显然也是这种怪异的特性。”
在观察的过程中，江火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边走边看。
他的精神力覆盖范围，可以达到十五米左右，走路的这段时间足够他获取足够的信息了。
江火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感觉浑身湿冷。
雕像带来的幻觉越来越强了。
他知道，自己握着雕像的时间绝对不能太长，否则自己可能会先出问题。
江火咬牙，“看一眼，我就看一眼，应该问题不大。”
他集中注意力，精神力离开死状诡异的男生，向着路边横扫而去。
滋啦……
他似乎听到了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精神力一触及分。
这次感受到的情绪，是悲伤，铺天盖地的悲伤，像是要将他淹没。
“啪！”他一个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水花四溅。
刚才收回精神力时，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一阵诡异的微笑，他的嘴角上扬，呈现诡异的弧度，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没有笑！
“江风，你干嘛？”一旁的路寒惊讶道，“你在打自己耳光？”
“没事。我困了，让自己清醒一点。”
江火随便敷衍道。
万幸的是，有雕像带来的幻觉保护，他并没有和那个男生一样死于非命，扇了自己一巴掌后，微笑就消失了。
而在那一瞬间，他也看清了路边怪异的真正样子。
那是一个个灰色的影子。
那些影子似乎完全无视空间的阻隔，就算他们所在的住宅楼的两边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承重墙，那些东西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仍然矗立在被开辟出来的道路两边。
硬要说的话，在这条撤离通道的两边，似乎已然是另外一个空间。
在那些灰色的影子中，有一个格外突出，它高至少几十米，横亘在远处的天空背景下，像是一尊巨人一般，背对着江火。
它似乎是一位女性，因为它的头发很长，像是女性发型，通体灰色，但由于是背影，距离又过远，看不真切，只能大概确定，它是坐在原地，扬着头看向远方，一动不动。
从身形的轮廓上看，它穿着的，似乎是一套古代女子套裙般的装束。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杀人规律是什么。
江火早已经收回精神力，默默低头跟着大部队向前进。
他松开了握着雕像的手，那种朦胧的水汽顿时消散，头发上也不再有水滴流下，身上的湿冷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
“除了那个高达几十米的灰色影子外，其他地方似乎也有类似的灰色身影。”
江火叹了口气，刚才的精神力一触及分，在不足一秒钟的时间内，他看到的东西实在有限。
“如果道路两边都是这种灰色影子的话，周寒光统领是如何从中间开辟出一条撤离通道的？”他的心底涌起一阵疑惑。
看来，非人级别的统领对于这种类型的怪异，并不是没有应对的方法。
这种怪异就连灵视状态的人级能力者也能轻易杀死，普通的能力者就连看一眼都会死去，而且死状诡异，完全无法理解怪异的触发机制。
简直是无解。
“悲伤，微笑……看似是两种极端对立的情绪，但悲伤到了极致，就会微笑吗？”江火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每种怪异，似乎都会附带着某种情绪，某种发展到极端的情绪。”
亦或者，悲伤的极致就是喜悦，而喜悦的极致就是悲伤。
两种看似对立的情绪，却可以相互转化……
不过，他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他确定了一件事，他得到的雕像，确实有对抗怪异的力量。
或者说，这雕像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怪异……
怪异能对抗怪异，这倒也合理。
江火跟着撤离的队伍，一步步走出大楼。
大楼外，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是一堵长长的围墙，但现在，围墙像是被导弹轰炸过一般，破开了一个足以让三辆卡车并排通过的缺口，断裂的墙壁处整整齐齐。
走过围墙，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可以抬头了。”
十几名巡夜人正守在围墙出口，其中一名巡夜人高声喊道。
“大家不要慌乱，有序排队上车，撤离出东区，到西区去。”
江火抬起头，发现面前的空地上一排排军用卡车整齐排列，不远处还有一辆辆满载的卡车向远处开去，也有一辆辆空着的卡车正在驶入。
场面井井有条。
这里是一处巨大无比的停车场，被巡夜人用来作为中转站和撤退基地之一。
“西区的情况比这里要好很多，那边基本上是安全的。”
“太好了！我们安全了！”一个女生兴奋道。
“希望东区能守住吧……”江云空喃喃道。
上车前，江火捏紧拳头，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城市。
远方的天空时不时传来爆炸声，五颜六色的光芒不停闪烁，兰城，沉浸在一片辉煌壮丽的战斗中。
鲜血，似乎将漆黑的夜空也染红。
“我还要变得更强才行。”
他将眼前的景象刻进脑海里，接着走进车厢。
卡车缓缓开动，沿着安全的主干道迅速撤离，向着西区前进。
更远处，还有一个个类似的停车场，一队队撤离的人群，一辆辆接送的卡车。
幸存者们被巡夜人保护着，离开兰城东区，向着西区、北区和南区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