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之桥中某一间主要以教导小学生为主的钢琴班中,响起了整齐划一的美妙钢琴声,作为该班的任课老师濑户纮子双手抱在胸前,闭上双眼跟随着音乐的律动而微微点头。
很快一曲完毕,停顿了数秒后睁开双眼,看向那一双双眼神希冀的小眼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在她的学生们脸上也开始浮现出激动的表情时,开口道。
“很好,你们今天所有人的演奏都成功融合在了一起,没有了先前那种参差不齐的感觉。”
肯定的话语从濑户纮子口中传出来后,教师中有些比较好动的学生当场站了起来,跟自己的同桌欢呼击掌。
然而,大多数合格的老师都为了不让自己的学生太过于骄傲自满,总会表扬过后加上一句[但是]来起做警醒作用。
所以,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音乐老师,濑户纮子看着眼前因为终于得到自己的认同,而开始兴奋过头的学生们,开始了她的[但是]。
“但是,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了,之所以你们这次会成功,离不开园田君配合你们的原因,否则的话你们认为自己可以跟得上他的节奏?”
一句话,让本来还很火热的气氛冷却了下来,同时学生们的视线也自然而然地落在那个单手支撑下巴,正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跟自己等人画风完全不一样的园田风身上,眼睛当中弥漫着复杂的情感波动。
一些人甚至已经流露出低落的情绪,更有甚者开始发出了微弱的啜泣声。
“唉~这或许就是你一直无法融入普通人的原因吧?风!”
看着那一双双复杂莫名,带着些许疏远的熟悉眼神,西木野真姬微微低下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那双浮现了伤感的淡紫色双瞳。
作为一个在普通人当中,也是一个异类的存在,她很明白她们这种人的存在,会让那些普通人为了保护自己所谓的自尊不受到伤害,而下意识地选择无视或者抵触天才的接近。
因为,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无法接受,自己所有的努力在面对所谓的天赋面前,成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笑话时,都可以笑着跟自己说没事,且能够跟重创自己自信心的人友好的交流。
所以,普通人绝大多数都会选择以冷暴力来对待那些天生拥有人生赢家先决条件的天才,而忽视了自己对别人所造成的伤害,还有自身的不做为。
那么,作为跟园田风有相同经历的西木野真姬,自然明白比起自己更妖孽的他,所承受的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压力。
“呼~”
用力地呼出一口气,西木野真姬猛的抬起头来,淡紫色的双瞳之中闪烁着让人动容的坚定,看着讲台上方正准备给个枣子的濑户纮子,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冰冷说道。
“呐~濑户老师,我们现在是一个集体,那么风配合我们又有什么不对的吗?”
“难道合奏不就是锻炼自己的应变能力,还有配合能力吗?如果不是的话,每个人对乐谱的了解都不同,这样演奏出来的音乐就全乱了,这样的音乐才叫合奏?”
话音落下后,本来一直保持着看窗外风景动作,实际上是在思考今天早上那个只有雏形计划的实用性,还有如何合理安排不会引起别人怀疑,让自己在未来的战斗中,依然可以保护住自己所珍视之人的园田风,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冰冷空洞的血色双瞳之中荡漾起一圈圈充满爱意的涟漪。
“这一点挺像你的呢,小雨!”
然而,此刻出现在他脑海中的不仅仅是西木野真姬的身影,还有那个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冷雨。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舒服呢!”
下意识地用右手紧紧抓住自己此刻似乎被生生撕裂成两半般疼痛的心脏,园田风的脸上露出了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莫名表情。
因为低头加上额前刘海的关系,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此刻园田风的异常,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突然发话的西木野真姬,和被其反问而神情愕然的濑户纮子身上,所以没有人发现那个一直在他们印象中孤僻的天才奇怪小孩,会露出那样复杂的表情。
那让任何一个生灵看见后,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酸涩的情绪从心田出发,极速流向全身的各个角落,最后抵达代表着情感的神经系统那里,导致名为“伤”的感情发芽,且反思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的表情。
然而,这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哪怕是此刻为园田风出头的西木野真姬也一样。
就像冥冥之中存在的不知名神明故意让园田风这个自己所钟意的傀儡,依旧只能任自己随意摆布,不能诞生出名为情绪的感情,从而想要脱离自己的控制,成为自由的存在一样。
让这个前后今生两世为人的无心之人,总是在绝大多数人面前流露出令人动容的情绪波动时,动用各种理所当然的巧合来打断,只会给别人留下一个他仅仅是没有情感的傀儡印象。
因此,在这个原本能够打破别人对园田风固有认知的重要时刻,他又一次地让人无视,失去了又一个告诉陌生人,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情感波动的空洞傀儡,而是一个拥有情绪却不懂如何表达,等待你们来发现的人类这个可悲的真实。
所以,现在的西木野真姬为了不让濑户纮子用所谓的“天才”光环笼罩园田风,驱使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天才的同学们,面对更高级别的天才时,认为自己的努力都被否定,从而导致内心出现了名为嫉妒和怨恨的情绪,让他们每个人都下意识地远离名为园田风,这个将他们竭尽一切努力而奋斗出来的劳动成果,被一声“天才”彻底抹消的仇恨存在前而努力奋斗着。
理所当然的作为被质问的濑户纮子,还有看到自己的努力并不是无用功,在绝望深处看到希望曙光的学生们,都没有看到这足以改变他们往后一生的场景。
接下来的一切,园田风发现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内心在经历了一场耗费庞大心神的战斗后,又一次地恢复了原本那无心空洞的傀儡,像往常般麻木地行走在离开音乐之桥的路上,只有偶尔跟西木野真姬和宫园薰交谈时,才拥有些许生灵必不可缺的生气。
依旧是那个由园田风记忆所构成的特殊空间当中,绝美少女冷雨双手抱膝坐在虚空中,哪双如唯美的星空般璀璨的漆黑双眸,此刻被满满的痛心所替代,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恨不得做任何事只为了她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所以,这就是你等待了无数个纪元的研究?”
一句话从泪流满面的冷雨口中传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为她解答。
而她对此也并不在意,猛的站起身来,漆黑的双眸中浮现了宛若实质般的怒火,冲着这仅有她一个人存在的特殊空间怒吼道。
“这样玩弄风真的很有意思吗?”
“你知不知道风他到底有多想像个正常人那样吗?”
“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一次次地夺走旁人理解他的机会?”
“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忘记曾经所拥有的情绪?”
“让他经历这么多的痛苦?”
“最后甚至逼他开始实施那样痛苦的计划?”
“明明他只是想成为一个普通人而已,一个拥有情绪的普通人而已!”
说着说着,冷雨颓废地坐在地上,在这个无人问津的特殊空间中,为那个同样占据她人生所有的爱人,流下了一颗颗名为心痛的泪珠。
“到底是为什么啊?”
惹人泪下的低语缓缓在这个无人的特殊空间不断回响着,而这一次冷雨却没有那个应该在此刻陪伴她的人在身边,只能独自承受无人能懂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