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一个飞身到了窗边,钟图刚发出一声:“喂~”
只见少司命只是匆忙间微微瞥了他一眼。
钟图便一咬牙,大喊道:“快跑!”他已经打算好了,尽管少司命功力高深,但是面对无数人的围剿,累也能累死,带着他也只是个累赘,少司命自己一个人的话或许还能逃出去。
话音刚落,却见一条柔软丝带飞来,“唰~”的一声缠在钟图的腰间,随即便被少司命一把带了起来,钟图紧紧地攥住那一条丝带,如一面风筝般飞在少司命身后。
少司命一个飞身冲进人群中,玉手印翻飞瞬间拍翻一片人马。
“放箭,放箭!”有的将领呼喊,开始指挥军队组成阵型反击。
“嗖嗖嗖~~~”迅疾的箭带着灼灼火光如一道道流星般铺天盖地而来。
看着身前不到两米的倩影在漫天的流矢中飞舞,钟图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他们两个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正在亡命飞逃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与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少司命不是阴阳家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使者吗,阴阳家不是秦国的国教吗,为什么会被追杀......很多的疑问,都没有答案。
但是在这种境况下,这些问题也就在钟图脑海中一闪而没,现在流矢越来越密,箭支上不光涂了剧毒,箭身上还燃着火焰,一旦被射中,非死即残。
可是面对漫天流光,少司命总能找到那一瞬间的空隙,身法轻灵地带着钟图恰好躲过去。
霎时间只是在原地留下一道道残影,犹如漫天细雨飘洒而来,又好似雨中飞燕穿梭自如,时不时挥袖一拂,飞沙走石,劲气携带着树叶削断成片的箭支。
但是尽管少司命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高深武功,身法绝伦,却是任你身法再神奇,漫天的流矢一片片过来,你也没无处可躲,在这种攻击下,根本就没有死角。
更何况少司命还带着一个累赘,不多时钟图已经看到少司命手心里扬起了晶莹的汗珠。
不行,再不冲出包围圈,只能等死。钟图心里大急。
但是想冲出去又岂是那么容易,上万名弓箭手分成几队,射箭、装潢轮流进行,根本没有间歇的时间。而且少司命往哪边冲,哪一边的箭矢就更加密集,四面八方无死角进行攻击。
“你把我放下吧。”钟图喊道,看到少司命额头上渗出了一丝晶莹的细汗,他知道这种不断闪避的状态坚持不了多久。
但是少司命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继续在仅有的一片空地上闪躲,也在不断观察着四周,而秦兵的包围圈也在不断缩小。
突然,身形变幻中的少司命眼神一寒,猛然一挥袖,“轰!”无数的木刺冲出地表,伴着一声声战马的嘶鸣,无数的弓箭手应声落地。
“嗤~”“嗤~”无数盔甲被刺穿的声音,木刺约有半丈高,粗细如成年男子的胳膊,坚硬无比,一旦碰上哪有不被刺穿的道理。
“万木藤!”钟图眼神一缩,看着前方百丈内密密麻麻的木刺夹杂着血肉内脏,身体一阵发凉。
少司命可没想那么多,只见一个方向的包围瞬间崩溃,一刻也没停留,展现身形如一只灵燕般,瞬间冲出几十丈。
“换轻弩,追!一定给我杀了她。”只听后面一声怒吼,剩余的无数轻骑全部上马,换上轻弩,轰隆隆便追了上来。
钟图紧跟少司命身后,回头望去,霎时间心底一凉,密密麻麻的人影,成片的箭支散发着点点妖异的蓝光如满天繁星般激射而来。
“注意后面!”钟图手脚冰凉,抓住那一条丝带,吓得大喊。
少司命微怒地嗔了他一眼,一甩手将他从那片箭支铺盖之下的区域里扯了出来。
就在这时,钟图感觉不大对劲儿,少司命虽然刚才在如雨般的流矢中穿梭很累,但是也不至于一下扯不动一条丝带,方才钟图分明感觉她扯第一下的时候没扯动,又扯了一下才勉强将他从毒箭底下拽出来。
钟图依旧跟着少司命半跑半飞似的逃命。
突然,钟图瞳孔一缩,看到少司命抓着丝带的那洁白手臂上有两道不深不浅的黑紫色伤口,伤口流血不止,已经染红半条手臂,沾染的毒素也早已将那一小片皮肤浸成了淡紫色。
“你受伤了。”钟图震惊道。
少司命没有搭理他,只是在飞速的带着他逃跑,后面的骑兵呼啸追赶。
又跑出了近几十里地,钟图在心里暗暗着急,少司命的伤早已扩散到了整条臂膀,恐怕这还是她用真气控制的结果,否则更惨。
可是逃了这么久,普通人都要累死,就算是功力高深,在中毒的情况下还带着一个累赘,也明显感到无比的吃力。
看到少司命那双迷人的大眼睛渐渐迷离,喘息不断加重,钟图知道再这样逃下去必死无疑,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马呢。
但这附近全是树,要高不高,要粗不粗,连个藏身的地方也没有,停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
突然,钟图看到一处断崖,伸手一指,大喊:“那里!”
少司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个急转身,灵燕般的身姿带着钟图向那里逃去。
到了崖边没有丝毫犹豫,一个飞身便跳了下去。
“啊~”伴着呼呼的风声,崖上来人只听到钟图的一声惨叫还回荡在山谷间。
后面的大片骑兵奔涌而至。
“停!”一声令下,几千轻骑“唰~”的一声立在了原地,战马都是一声不吭,只剩下重重的喘气声。
前面的几个将领看了看地势,一阵胆寒。
“将军,最后一个阴阳家叛逆也已跳崖,看这地势足有百丈深,任她有通天的本领也必死无疑,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交差了。”有个将领上来报告道。
那名将领双目微眯,看着这深不见底的断崖,寒声道:“虽然这样说,但是上面下来了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吩咐下去,给我搜。就算只剩骨头也要给我带回来。”
“是。”旁边的传令兵躬身退去。
而这时,钟图感受着身边刮过刺骨寒风猛然一睁眼,只见狂风呼啸间自己正在飞速下坠,而身边的少司命已然昏迷不醒,伤口没有了真气的控制,流血不止,毒素慢慢蔓延向心脏。
“不能死。”钟图紧咬着牙,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彻底,经过这一番折腾又添了点新伤,现在正在急速下坠,落地就是死,急的钟图满头大汗。
突然,钟图一扯腰上的丝带,这丝带这么坚韧应该能撑得住。心里这样想着,把丝带展开,把另一头迅速系在少司命腰上。
刚做完这些,钟图拉过少司命,一只手揽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迅速拿着丝带向着石壁那边一抛。
“嘭!”的一声,丝带居然挂在了一块巨大的凸起岩石上。
钟图高兴,跟自己想的一样,崖上一般都会有几棵树横着。
但是他错误的估计了形势,这不是树,是岩石。
岩石并没有那么好的稳固性,并不能彻底拉住钟图两人,这巨石又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早已光滑如镜,只是稍微一延缓落下的趋势,丝带便“啪~”一声,巨石上滑落下来。
而钟图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啊~”便又掉了下去。
“嗯?”坠落中,钟图感觉到胸膛中有东西在动,低头一看,少司命一只手捂着伤口,在用肘微微地顶他的胸膛,想撑开钟图,但是这时少司命意识还比较模糊,否则等待钟图的就只有狠狠的一巴掌了。
“你这不是在诱惑我嘛?”钟图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后发现少司命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慢慢开始发黑。
不好,毒素要从皮肤表层渗进去,看来她的真气已经开始控制不住了。钟图一边想着,刚想下嘴把毒吸出来。
突然,“嗵!”的一声,钟图跟少司命双双落水。
“这断崖下竟然是一条河,不可思议。”钟图庆幸,如果就这样落地,一定摔个尸骨无存。
抱起少司命费力地爬上岸,先用清水给少司命洗了洗伤口,随后钟图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口下去,使劲的吸。
一口口黑血,把钟图的嘴都毒麻了,还是在不停的吸,也不知吸了多少口毒血,终于出现了鲜红的血液。钟图赶紧吐掉,然后用清水清洗了伤口,又扯下了袖上的一块布,好好地包扎起来。
不经意间一抬头,少司命因为衣服被水打湿,衣衫紧贴在身上而显得玲珑的身段几乎一览无余地呈现在钟图面前。
可是不知里面穿了什么,即便被水湿透也看不透,只能看到身段玲珑,想占点便宜也只能占到这里了。
要不......摘下面纱,偷偷地看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还在想着,突然,少司命沾染了水珠的长长睫毛微微一颤,钟图赶紧一个机灵抛开邪恶的想法,低下头装作专心致志地在包扎伤口。
等他包扎完,一抬头,才发现少司命正在看着他。
钟图一窘,道:“我们坠落悬崖,掉进了这条河里,我看你手臂上的毒已经开始控制不住了,就帮你吸了出来。”
钟图说话的时候,舌头因为发麻而显得有点结结巴巴,随后一指地上的毒血,“看,这就是。”
少司命静静地看着他口吃的样子,眼神中悄然抹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不过钟图并未发觉,随后站起身来就走。
钟图见少司命并未生气,“嘿嘿”一笑,刚要起身,忽然“哎呦~”一声又蹲在了地上。
少司命回头只见钟图趴在地上,后背上的衣服已然全被血迹渗透。她赶紧走过来,慢慢扯下钟图背上的衣服,入眼只见一片血肉模糊。
“肯定是落水的时候.....扑在了水面......”钟图说话时候的声音都在颤抖,背上仿佛有无数的针在扎,蚂蚁在爬,一种无可比喻的疼痛刺透心扉,但是他一直紧咬着牙关。
少司命感觉自己除了有些虚弱跟手臂上的伤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适。又想起刚才朦胧之间觉得有一个人想要抱住她,但是她没什么力气,一直想推开那个人。
一想便明白了,钟图在落水的那一刻将自己抱在怀里,用他的背去承受所有落水的冲击力,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时间,少司命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愧疚、温暖、微怒、惊讶、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