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喝声刚落,只见后院的那块门帘布猛然破碎,霎时间从里面冲出数十个黑袍人,剑刃晃晃,将吴广他们五人团团围住。
“什么人?”吴广手持长剑,与一众亲兵背对背相靠在一起,沉着脸色,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几十名黑袍人。
“想要你死的人。”那个领头的黑袍人声音低沉,面部隐在黑袍斗篷下,看着面前的吴广说道。
吴广正皱眉看着四周这些黑衣人,听这声音却是一震,这是……田臧!
“大胆,不知道这是将军吗?”一位亲兵猛然大喝,却也没说是起义军大将还是秦军大将,只希望对方不认得,能蒙混过关。
但是他也知道这些黑袍人是有备而来,手里岂会没有一点情报。
果然,当对面黑袍人发出一声冷笑的时候,这位亲兵就知道自己这边凶多吉少了。
“猪脑子,杀!”那个领头的黑袍人一声冷笑,黑袍陡起,大手一挥,两边的一群黑袍人便向着吴广五人潮水般涌去。
“保护大将军突围!”不知是哪个亲兵大喝一声,只见一群黑袍阴影之中刀剑晃晃,剑光闪闪,砍死两名黑袍人作为肉盾,愣是护着吴广向一个方向冲去。
“拦住他们。”领头的黑袍人在外围观察局势,此时看着吴广他们向着后院的方向冲去,不禁大喝。
“啊!”一声惨叫,有一个亲兵殒命,以一当十,这些亲兵不仅精通各路招数功夫,更是修士营中的一员,是以战斗力极强,面对十几人围攻,至此才死一人。
“喝~”剑罡暴涨,一剑撩开厚厚的土墙,后院与前厅只见瞬间被豁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吴广一马当先,一剑劈死一个挡住他去路的黑袍人,一个纵身跳到后院之中,转身一看,只见三个亲兵一人挨了一刀,随即剑光一扫,一颗人头落地,鲜血淋淋,死不瞑目。
“将军快走。”剩下的两名亲兵来不及赶上,急忙拉起吴广向着外面奔去。
“追,不计一切代价杀死他们。”领头的黑袍人在后面喝道,隐隐带着怒火,像一头随时可能暴怒的狮子。
话音未落,那群黑袍人便像是被激怒的蚂蚁一样冲着那几道身影奔去,呼呼啦啦,带起一片狂风。
“将军,这样跑不是办法,我们抢匹马。”那个亲兵手持卷刃的长剑,一边捂着右臂上滚滚的热血一边说道。
“这里荒山野岭哪有什么马,你撑住,待到回营本将军还要重用你呢。”吴广说着,转头看了看后面潮水般追来的黑袍人,心想这在劫难逃,难道是天要亡我起义军?
不管如何,他要使人送出个信儿去,要不然对于突然出现的这股势力,尤其是起义军还有内奸,这些消息远在荥阳的陈胜根本不知道,到时候难免会出大事,甚至全军覆没。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黑袍人的目标是自己,那么自己不留下,这些黑袍人就会追到底。
吴广想到这里,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们走。”吴广猛然一推身后的一命亲兵,喊道。
“大将军。”那名亲兵先是一惊,随即怒道。临阵逃跑是兵者大忌,这岂不是折辱他。
“把消息送回荥阳,告诉陈胜大将军,起义军有内奸,田臧是一个。”吴广说完,猛力一推,便将那名亲兵推到一旁,要他快走。
“可是……”那名亲兵犹豫,可是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重要,要是他们全都死在这里,这个消息就随着他们进了黄土。
“乔哥,你快走吧,你轻功好,一定能逃出去的。”另一名亲兵说着,便向着吴广那边一靠,长剑直立,盯着对面的气势汹汹追来的黑袍人。
“属下先走一步。”没再多说什么,那名姓乔的亲兵连拜都来不及拜,一转身便冲向另一个方向。
“大将军,咱们要跟乔哥分道走才好啊。”剩下的最后一名亲兵一边退后一边对着吴广说道。
“嗯,我们向西,那里应该有一片密林,到了那里,我们人少,应该会占到优势。”吴广说着,一指西边的某个方向。
二人疲于应付追兵,转身跑向那个树林,暂时吸引那些黑袍人的注意力。
“兵分两路,十个人去追那个走单的亲兵,不能让他活下来。”领头的黑袍人见前面的人突然分了两路,阴沉着脸说道。
“剩下的跟我去追吴广他们。”只见剩下的这三十个人,领头的黑袍人不禁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只要杀了吴广,再回去杀了陈胜,他们拿着人头去帝国那里,一定能得到帝国的赏识,说不定还会加官在身。
这种事情,田臧想想就兴奋。
“将军,前面是一片树林。”一个黑袍人望了望前面,低声说道。
“混账,叫我头领。”田臧愤怒地打了那个黑袍人一巴掌,低声喝道,他还不知道吴广早已经认出了他,还派了人回去报信。
“追,不论跑进哪里,只要人还活着就给我追。”田臧一扯身后的黑袍,大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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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北方树林并没有南方那么柔和,这里多的是一种坚韧的美,树叶有青有黄,枝干交错,高大的乔木类以及矮树类相间分布,形成了很好的垂直生态系统。
而在这满地枯黄,白霜覆盖的密林中,凛凛寒风咆哮着,有两个人影正在亡命飞奔,赫然便是吴广与那仅剩的一名亲兵。
而在他们后面是一群又一群的黑袍人,朔朔的寒风将他们的黑袍拉扯起一片长长的黑带,以致在这枝桠交错的密林中经常挂住衣服。
索性,他们一摘黑袍,直接面对面相间,持着明晃晃的刀刃,向着吴广他们追来。
他们已经一个追一个逃奔跑半个多时辰,密林也不大,眼看就要到头了,黑衣人见状大喜,这荒山野岭的,料定他们跑不了多远了。
眼见越来越近,后面的黑袍人已经快要追上他们了。
“休走!”田臧依旧穿着黑袍,只不过此时黑色的斗篷早已划破成了一条条黑色破布带,此时持一柄弯弓,搭上一支箭羽,瞄准吴广的身形,等待着他们进入射程。
十丈、九丈、八丈……五丈!
田臧箭矢攒力,猛然松手,一支利箭带着嗡嗡的破风声,犹如一条刁钻的毒龙一般,划破道道虚影,直奔吴广而去。
“将军……”那名亲兵只是回头一瞥,还未反应过来,这支利箭便命中了吴广的膝盖。
“刺啦~”一声,膝盖登时洞穿,吴广一咬牙,一把扶住旁边的大树,一声不吭,目光坚毅,只是向前继续跑。
“将军我背你。”那名亲兵见状热泪湿润了眼眶,猛然一俯身,将吴广搭在背上,又加快速度,迈着疲惫酸软的步子,向着前方奔去。
“轰~轰~”前方隐隐传来轰鸣之音,一出树林,吴广与那名亲兵皆是眼前一亮,随后一呆。
这里,居然是条大河!
河水冰寒,宽约十丈,浩浩绵绵,岸边泛起道道白色的浪花纹,不远处一道狭窄的倾泻口如道天闸一般积攒着水势,迸出轰鸣巨响。
“哈哈,吴广,我看你哪里走,这是天要亡你啊。”正在吴广与那名亲兵出神之间,深厚传来一阵猖狂的大笑。
吴广深吸一口气,慢慢自那名亲兵身上下来,拄着长剑,也不顾右膝上的箭矢,深吸了一口气,居然向着这领头的黑袍人轻蔑一笑。
“莫要以为你们得了势,赵高不会允许你们这种小人在他身侧,你们,也没有好结果。”
吴广说话始终都在看着黑袍人,说道“赵高”的时候,明显看到了那个领头的黑袍人身形一颤,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一时间不仅哈哈大笑,卖主求荣,果然是田臧这个狗贼。
而此时黑袍下面,田臧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更是开始忐忑,难道吴广识破了自己?要不然他为什么含沙射影的说道赵高,还说什么“我们这些小人”。
“将……头领,废话什么,直接杀了他们。”之前那个被训斥的黑袍人眼见田臧犹豫起来,唯恐生变,不禁其身后劝道。
“哼,也对,他死了也就行了,我顾虑那么多干嘛。”说完,田臧猛然一抓身后的黑袍,“呼啦啦~”黑色的斗篷便被他扔到了一边,直接面对吴广。
“狗贼!”那名亲兵看着田臧,狠狠地啐了一口,不屑道。
吴广没有说话,直视冷冷一笑。
“怎么样,大将军,还有什么遗言吗?”田臧玩笑般的看着不到两丈远的吴广他们。
“哈哈,我吴广虽然是被迫起义,也是一个泥腿子老百姓,但是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没有辜负任何一个士兵,哪像你这种小人。”吴广厌恶地看了田臧一眼,随即身形猛然向后一退,恨声道,“只可惜我没能看到你死,没能看到秦的灭亡。但是,你想用我的人头去换取荣华富贵,去打破起义军的军心,我只能说……”
吴广啧啧摇头,还未说完,猛然拔起手中拄地的长剑,脖颈间一抹,一抹凄艳的红瞬间染红了江畔,随即身形不自主的向后倒去。
只听“噗通~”一声,激起千层浪花。
江水滔滔,血花浮沉,冰冷的江水中一个冰冷的影子,这滚滚的江水,就像不屈人民的意志,奔腾怒吼,滚滚不绝,载着吴广英魂远去。
“将军!”那名亲兵没想到吴广会选择这种方式死去,一声大喝,热泪盈眶。他是最初跟着吴广起义的亲兵之一,他还记得吴广起义时高喊的那句话:“大丈夫不屈,安能苟忍委萎于暴秦之下。我等生来自由,谁能驱策,谁敢奴役!”
曲折,不仅是滚滚的江水,还有历史。浮沉,造就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