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乐阵阵,朵朵金莲盛开在周围,摇曳着晶莹的花瓣,大小不一,参差不齐。
钟图迎风而立,站在悬崖之上,俯瞰着苍茫大地,周围点点绿芒还在跳动,如夏夜的萤虫一般。
天上落下斑斓的霞光,祥瑞阵阵,煞是好看。
可是,此时的钟图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美景,他现在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那一个翩翩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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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域王庭,九霄帝宫之上。
一众人倒在地上,看着天上降下的祥瑞,不禁目瞪口呆,这又是谁成仙了,算一算今天他们已经见到了三个仙的踪迹了。
三个仙,这是什么概念?上古神话时代,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同时出现五个仙而已,现在一下子就出现了三个仙,如何不让人震惊!
而此时他们的部落内,许多年轻人都在兴奋地跳舞,天降祥瑞,这是仙出世了,传说中的仙,他们有幸见证了两位的出世,而且这位仙就在不远处,他们有幸沐浴仙光。
可是族中的老人就有些皱起了眉头,两位仙出世,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这两位仙不知道性情脾气怎么样,性情好点还好些,万一不好,两位仙打起来,那他们这些凡人可就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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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祭司伸手,一把碾碎紫仙的最后一缕残魂,看着天上降下的祥瑞,不禁皱了皱眉头,又有人成仙了,还是在不远处,这个人是谁?
大祭司正兀自想着,忽然,一股恐怖的气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向他。
同时,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天边响起,“大祭司,我要用你的血祭我逝去人。”
钟图突然出现在苍穹之上,一身广袖长袍迎着罡风猎猎作响,目光灼灼盯着大祭司。
大祭司微微一笑,“我还当是谁,原来是……”
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钟图已经到了大祭司面前,猛然挥拳,天崩地裂,拳风未到地面已经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直奔大祭司而去。
“哼~”大祭司手掌一伸,擦着钟图的拳头滑过,化去钟图这一拳的冲势。
“嘭~”一声闷响,拳掌交锋,地面大地龟裂,二人皆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对方。
静默,二人周围开始安静下来,尘埃落下,二人依旧警惕地大量对方,对方的实力比他们预想的都要强,这就需要重新评估对手。
“嗤~嗤~”两道破空声响起,钟图与大祭司瞬间消失在原地,化作两道虹芒冲向高空。
“吼~”苍穹之上传来一声虎啸,九霄帝宫之上的众人震惊地看着天上一朵越来越近的彩云,呼啸声便是从那里传来。
突然,光芒乍现,彩云破碎,现出两道身影,凌空而立,周围的气势形成两股场域,相互碰撞间擦出道道虚空裂痕。
“死!”陡然,二人异口同声地大喝一声,冲向对方。
“铿!”升仙剑在钟图手中化为千丈剑气,附着在手掌之上,挥舞间,道道璀璨的剑罡虹芒如慧星陨落,自苍穹上坠下,劈向大祭司。
大祭司袍袖一展,祭祀袍上点点星光银斑瞬间活了起来,化作漫天星辰,向着钟图笼罩而去。
天际之上,金光、乌光,闪烁缤纷,地上的众人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只知道两位仙人正在大战,此刻的他们匍匐在地上。
虽然仙战是发生在距离他们很远的高天之上,可是感受着那恐怖的波动,人们依旧感觉自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遥远。
九霄帝宫上的众人已经看明白了,那两位仙,一个是大祭司,而另一个,居然是之前去刺杀领主的那个清秀年轻人,他们两位仙!
“我为鬼仙,你算哪门子仙,敢与我争锋!”大祭司面目狰狞,周身鬼魂之力悸动。
钟图感觉到了一股股熟悉的气息,领主的魂魄、还有帝都里面一个个行尸走肉上的气息。
“你妄想吞噬万灵成仙,结果并不成功还是借助了紫血一脉的仙灵之力。现在,你又将万灵化作你的魂力,你残害这么多生灵,就以为能提升境界?”钟图一边躲闪还击,伸手翻手间天崩地裂,仙气滚滚,一边讥讽道。
大祭司毫不示弱,一边驾驭仙气化为天罗地网,一边驱使万灵攻击钟图,还不忘嘲笑道:“你以为你又有多了不起,你以为有你爱人的仙灵力成了仙就无敌了?哈哈,你永远不明白下仙与上仙的差距,就如同凡人面对仙一般。那才是真正的无敌世间,才是真正的神。等我炼化了万灵,你这个所谓的仙就等着匍匐在我脚下吧。”
钟图眼神一缩,确实,倏黎牺牲自己救他,助他成仙,是钟图心底永远的痛处,但却不是他颓废的理由。
钟图此时在意的是大祭司居然妄想吞噬万灵成为上仙,他成仙之后依旧不满足,依旧不肯归还这些人的灵魂,简直是……丧心病狂!
钟图一腔愤怒,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力,你凭什么剥夺,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
没有再说话,钟图的怒火都化作拳上的仙气,打向大祭司。
“哈哈,你生气了?是为那个女孩,还是为这些凡人,哈哈哈……”大祭司笑得肆无忌惮,掌中仙气更是蓬勃涌出,搅动着恐怖的空间,扑杀向钟图。
钟图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大祭司,他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没有理由再跟他废话,杀了就行。
钟图升仙剑向着头顶一抛,升仙剑历经紫仙、钟图两位仙人的成仙蜕变,沐浴仙灵气,早已成为绝世神兵,此时化形自然非同凡响。
“吼~”一声龙吟,升仙剑之上隐隐出现一条紫色的腾龙虚影,目光锐利,正紧紧盯着大祭司。
“铿~铿~铿~”升仙剑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股升仙剑分立八方,吞吐着隐隐仙光,像八条灵蛇一般,盯着大祭司。
“有什么用?你沐浴的仙灵之力比我多,可是你成仙之前的积淀不如我,如今实力半斤八两,你能杀得了我?”大祭司仰天大笑,看着眼前面色冰冷的钟图,嘲讽道。
钟图不语,只是冷眼看着大祭司,手掌猛然一挥,整个身体都在发光。很快,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恐怖的法力沿着空间化作一条条锁链慢慢蔓延向大祭司。
大祭司猛然一惊,目呲欲裂,吼道:“你宁愿毁尽一身修为也要杀我,你燃烧仙体之后就不是仙了,你宁愿再堕落为凡人吗?”
钟图感受着身上滚滚的热量,冷声道:“能杀你就够了!”
“你休想!”大祭司见钟图是下了决心要让他死,他不可能坐以待毙,手掌一挥,一道虚空裂痕便出现在他后方,转身就要走。
可是,剑光一闪,“嗤~”带着隐隐雷光,一柄升仙剑猛然绞碎虚空裂痕,划破大祭司的脸,逼得他仓惶后退。
八柄升仙剑瞬间一动,围绕大祭司形成一个圈,将大祭司禁锢在内。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大祭司面目狰狞,身上猛然涌出道道乌光,一个个灵魂冲了出来,向着四面八方冲撞而去,而大祭司则调动全身仙气,专攻一点,要破开这剑笼。
“困不住你一世,困住你一时就够了!”钟图说罢不再言语,周身燃烧产生的磅礴仙灵力化作道道杀伐铁链,向着大祭司缠绕而去。
烧尽了仙体,就只剩下仙魂了,以后,就做一个孤魂野鬼吧......钟图在脑海中默默地想着……
“轰~”天边光华绽放,恐怖的波动一轮一轮,天现双日,地上河流泛滥,山岳崩塌。天上飘下无尽血雨,地上冒出滚滚泉眼——天地致哀。仙死了!
而此时,在恐怖的爆炸中心,两个人影还在纠缠打斗,钟图的魂魄抓住了大祭司一缕逃脱的残魂,两者拳脚相加。
在这爆炸中心,凝聚了太多的仙力,扭曲了时空,二者的战斗不为外人所知。
“我死了你都不肯放过我!”大祭司疯狂地大吼,努力提起自己仅存的力量对抗钟图。
“残害万灵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难保你剩下的这缕残魂逃出去之后不会做出夺舍的事来,今日,你必须灰飞烟灭!”钟图说着,一把抓住大祭司残魂的肩膀,另一只手猛然抓住虚空中破碎的一节升仙剑碎片,狠狠地向着大祭司刺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升仙剑碎片上猛然闪烁起道道光华,钟图将自己仙魂中的仙灵之力注入升仙剑中,要彻地磨灭大祭司的残魂。
“不~”一声还没喊完,大祭司的残魂猛然黯淡,随即化作一阵光雨,崩碎在虚空中。
钟图仙魂一阵模糊,仙魂没有了仙灵之力,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仙魂了,此时只能算是仅存五成的残魂,而且没有身体的支撑,很快就会消散在天地间。
灵魂不能长时间离开肉体,即便是绝世高手也不可以。可是仙是非凡人的存在,他的灵魂可以永久的离开肉身而不会消散在天地间,但是这也是在灵魂完整的前提下,现在钟图没有仙灵之力,灵魂残缺,已经不能永久存在了。
连孤魂野鬼都做不成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可是,倏黎说过让我活下去,我答应过她要活下去,活下去……钟图虚弱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恐怖的能量漩涡将他卷上高天,而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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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0年,汉高祖刘邦击败项羽后一统天下,称帝立国的第三年。
西川的一处山林谷地中,彩蝶翩翩,清泉飞瀑,绿草茵茵,瀑布飞流落地激荡洒出层层水雾,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形成一道绚丽的虹。
林间绿树成荫,丝丝缕缕的阳光透射进来,形成一番别致的韵味,一丝丝凉意沿着旁边的清泉蔓延,带来一丝清凉。
鸟儿的歌声充斥在山谷间,唤醒郁郁苍苍的古树,风拂过,沙啦啦地响。
莺啼阵阵,鸟语花香中,一座简易的竹屋依飞瀑而建,古朴素雅,屋前鲜花簇簇,蝶飞蜂舞,偶尔出现一阵拥挤,却也马上恢复欢快。
竹屋前立着一个石碑,没有字,只有几块破碎的玉落在地上,虽然破碎,上面却依旧流光溢彩,可以看出,当年这块玉肯定也是一块绝世的美玉。
而就在竹屋的旁边,有一个石桌,两个石凳,一个石凳是空的,另一个石凳上坐着一个清秀的年轻人。
此时那个年轻人一身广袖白色长袍,正持着酒壶兀自喝酒,一口一口,大口大口的酒往嘴里灌,酒水沿着脖颈留下来也全然不顾。
忽然,酒壶向着石桌上一顿,“咚~”一声轻响,钟图哈哈大笑两声,随即看向立在地上的那个石碑,笑道:“每年看我这么喝酒是不是都乏味了,今年我还给你带了个新玩意儿,你看。”
说着,钟图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放在石桌上,轻轻打开,里面便溢出一股异常的清香,像是蜂蜜的甜香,又像是甘泉的清甜。
“猜不透吧,这是我在路上偶然间遇到的,我想你一定喜欢,就采来给你。”说着,钟图将东西从木盒里拿出来,原来是一株异常秀美的鲜花,可以看出,鲜花保存的很好,花瓣鲜艳,没有一丝破损,像是秋兰,又好像是未知名的花种。
钟图小心地伸出手,托着这朵花向着倏黎的墓碑前放去。
忽然,钟图胸膛剧烈起伏,钟图猛然用手捂住嘴,随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钟图才停下来,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拿下自己捂住嘴的手,看看,钟图笑着将上面的血用手帕擦干净,笑道:“多少年的老毛病了。”
随后慢慢地将鲜花放在倏黎墓前。
而后,钟图就这样站在墓前静静地看着,眼神中有一丝迷醉,一丝惆怅,一丝怀念,一丝悠远的哀伤……又好像,是在凝视着生前的她一般,一个绝代佳人。
半晌的沉默,钟图忽然轻轻一笑,温柔道:“下次我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的,我走了。”
说着,钟图转过身去,来到石桌前拿起酒壶,便向着远方走去,猛然,那个清瘦的背影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滴滴鲜血从他捂住口的手指间慢慢渗落下来,落在地上,血迹渐远。
咳嗽声渐渐消失,而那道人影也渐渐消失了,消失在幽幽竹林苍树间,只剩下地上一滴滴的血迎风渐渐干涸。
清泉飞瀑,鸟语阵阵,道道清泉洗刷着那道小小的虹,映着地上的血滴,凄美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