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张谋打着哈欠从床上醒来。

　　等他推开房门想去洗漱时，赛菲尔正毕恭毕敬的在房门外等候。

　　“赛菲尔，大早上你在这里干什么？”张谋被赛菲尔吓了一跳，睡意全无。

　　“老师，我昨晚思考您留下的战术案例始终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所以就想来请教您。但是听到您在熟睡，也就不好意思打扰。”赛菲尔认真的弯腰行礼。

　　张谋这才从早上的不清醒里回过神来，距离赛菲尔提出想跟着张谋学习指挥术的那晚，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

　　张谋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敢认赛菲尔为学生，毕竟他可是未来的灭世暴君。要是自己一个不注意让他提前黑化，那自己可就是历史的罪人了。

　　好在这一个星期赛菲尔所表现出来的行为相当的和善，连河流这种天然呆选手赛菲尔都能保持耐心的态度与其交谈，这才让张谋安心不少。

　　赛菲尔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学东西很快。张谋的指挥经验都是建立在小规模部队作战上，为了得到任务奖励里诱人的神将器线索，张谋平时对赛菲尔也是倾囊相授。

　　“说吧，你的疑惑是什么？”张谋带着赛菲尔来到客厅里坐下，心思细腻的赛菲尔还带来了热气腾腾的牛奶和柔软的烤面包。

　　“是这样，昨天老师您提到了的故事里有我很感兴趣的地方。攻击城市者在城市的多个地点同时展开单人或极少人数的攻击，引起骚乱吸引城市守军注意力。在城市守军运动时在利用优势兵力吃掉了对方。”赛菲尔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本子上密密麻麻全是赛菲尔的笔记。

　　张谋喝着热牛奶，一头黑线。他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只是赛菲尔在饭桌上问起他在之前的旅途中午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有意思的经历。张谋简单的复述了一遍自己在阿拉芬城的经历想以此混过去，谁知道赛菲尔竟然能从中推理出简化版的渗透战术。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战术，以往伯尔尼军队所依靠的就是强大的军队以及足够坚固的城墙。每个人都相信伯尔尼的铁拳能摧毁一切障碍。但这种新型的战术能够有效的从内部击溃伯尔尼的城市。”赛菲尔眉头紧锁，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伯尔尼的城市被敌人渗透的样子。

　　“嗯，其实当初的情况…”张谋想纠正一下赛菲尔，自己只是在餐桌上分享了一则下饭用的小故事而已。

　　“果然当初的情况更严峻吗？”赛菲尔完全不顾张谋是否说完，若有所思的点头，“真不愧是老师，能够在如此严峻的渗透战术下全身而退。”

　　张谋干笑两声，只能继续对付手上的牛奶和面包。

　　“如果把战场范围扩大，将战场设定为国家与国家之间。”赛菲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抓着笔伏案在本子上书写着。

　　“将小型作战单位，例如佣兵团，盗贼小队等。利用对方城市与城市之间防御的间隙和接合部，将作战单位渗透到对方的防御体系中…”赛菲尔喃喃自语，语速和手速越来越快，以至于到最后张谋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赛菲尔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他在本子上大片大片的涂抹作画，将几个圆圈作为假想敌国家，不停地在圆圈之间勾勒线条。

　　张谋尽力想听清他在说什么，除了几个零星蹦出来的诸如“打击重要目标”“切断交通路线”“割裂防御部署”之类的词语，其余的张谋什么也没听清楚。

　　赛菲尔忘我的画了一个小时，最后他心满意足的直起腰，看着自己在本子上的挥斥方遒。

　　张谋探过头来想看清赛菲尔究竟在写什么，本子上有几个被各种图形填满的圆圈和无数错综复杂的线条，看样子不同图形代表不同的作战单位，带着箭头的线条则代表作战单位的行军路线。

　　张谋只觉得本子上的画面有点眼熟，但始终不明白赛菲尔究竟在写什么。

　　“老师，我终于知道了！您这是在告诉我，伯尔尼军队更适合这种短时间内瓦解敌方防御体系的战术！”赛菲尔一把抓住张谋的手，眼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赛菲尔习得战术：突击群战术。”

　　“任务进度：10%。”

　　直到看到提示张谋这才明白赛菲尔悟到了什么，怪不得他会觉得赛菲尔所画的东西眼熟，这完完全全是某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所擅长的战术。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能够仅仅凭借一则下饭小故事而领悟到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战术。

　　“赛菲尔。”张谋按住了正在手舞足蹈的赛菲尔，死死盯住他的瞳孔。

　　看着面前张谋严肃的表情，赛菲尔终于从狂喜中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能让老师不高兴了。

　　“对不起老师，是我太无礼了。”赛菲尔眼睑低垂，认真道歉。

　　“不，你没有错，赛菲尔。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某种程度上你比我更优秀。”张谋的脸印在赛菲尔的瞳孔里，“答应我，你在我这里学习到的战术只能对那些穷凶极恶之人使用。”

　　赛菲尔从没有见过张谋这个样子，在他的印象里老师是个温文尔雅，对任何事总是从容不迫的人。精通厨艺的他热爱生活，永远面带微笑，但是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严肃过。

　　“是，老师。”

　　赛菲尔用力的点头，将张谋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赛菲尔离开了，离开之前他依旧是深深的对着张谋鞠躬。张谋拍拍他幼小的肩膀，目送着他登上马车。

　　夜晚，张谋现在落地窗前看着灯火通明的上城区。旁边某位贵族老爷的房子里正传出音乐声，似乎在举行舞会。

　　“你看上去有点不对劲。”河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张谋身边。

　　“不对劲？”

　　“对，自从那个王子离开之后你的眼睛里就一直藏着类似于担忧之类的东西。你在担心什么？”

　　张谋苦笑着，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遇上了一个战术天才，还是说自己正在亲手塑造灭世的暴君。自己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误打误撞的教给了赛菲尔，就像是自己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但愿这次从魔盒里跑出来的，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