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非人之人
“你的话并没有信服力,索妮娅。”
“说实话我并不理解为什么你会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来,凭借你的实力你完全可以击败我们这里的所有人之后从容离去,甚至可以凭借这一仗翻身,让奈哥尔重新重用你。”
“但你并没有,反而用一招不知所谓,且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求死来引起我对你的怀疑。”
“你到底想做什么,索妮娅。”
张谋将自己的心中的疑惑全部说了出来,在他看来索妮娅这招求死相当的无厘头。
索妮娅不再发笑,她平静的盯着张谋。她眼睛中的裂纹逐渐剥落,最终露出一对黄金瞳。
“在你的眼里,异种人是怎样的存在?”
“没有灵魂的傀儡。”
“那如果有一天,一个傀儡终于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傀儡,你会怎么想?”索妮娅眼中金光跳动,耀眼的黄金瞳孔让人望而生畏。
“奈哥尔制造了我,和普通的异种人没有什么两样,我也只是他手中可以随时替换掉的工具而已。”
“自从我的脑海里有‘人’的概念,我就一直认为我是个真正的人类。但很快我就发现,我并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
“奈哥尔在制造我的时候并没有赋予我属于人类的感情,他只是给了我一个人类的躯壳。在我意识到我并非人的那天,我第一次开始向往人的世界。”
“我渴望自己能够成为真正的人,我开始钻研人类,试图去理解他们的感情。”
“男人和女人的爱情,父母对子女的亲情,伙伴之间的友情…如此种种我都想尝试,为此我选择加入黑之牙,试图能够成为真正的人。”
“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像真正的人一样可以拥有七情六欲,绝对的理智让我对一切的感情都很无感。”
“我努力学着人类的样子,在杀戮的时候咬紧牙关,在心情愉悦的时候放声大笑…我学的是那么的彻底,以至于有那么几个瞬间我认为自己就是人。”
“但我依然知道我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生命,永远不可能拥有感情。再惟妙惟肖的伪装也只是伪装,终究会被人看穿的。”
索妮娅的声音变得很轻,轻到张谋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跳动;但她的声音又很重,重到张谋光是听着她的叙述就觉得心神沉重。
不管是身处事外打游戏时,还是如今穿越艾雷布大陆,对于异种人张谋一直都认为他们都是一些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只要奈哥尔一个命令哪怕刀山火海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张谋也从未把他们当做真正的人看过,在他的眼里异种人更像是奈哥尔送给自己的经验值,哪怕是击杀再多的异种人张谋也不会产生一丝丝的愧疚感。
直到今天,索妮娅这个特殊的存在,作为异种人的她竟然开始追寻变成真正人的道路,让张谋对异种人有了全新的认知。
“不听命于自己者,只能听命于他人。”索妮娅缓缓的松开手,那颗封印着强大魔力的水晶球径直的朝张谋飞去。
“我的命运一直被奈哥尔支配,死或生都只是在他一念之间。这次任务失败之后我的结局大概就是被他杀死提取埃吉尔,之后再度被制作成异种人。”
“但是这一次,我想听命于自己。”
“哪怕是用生命为代价。”
索妮娅张开了双手,黄金瞳孔凝视着张谋。
张谋看着手里的水晶球,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动手吧,杀了我。”索妮娅在催促张谋动手。
“你不必这么做,你还有别的选择。”张谋没有选择抽出雷电倭刀,索妮娅的所作所为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感悟。
“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见习军师先生。”索妮娅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恍惚间有光芒从她的头顶降下。
张谋在那瞬间失了神,似乎那道光是从天堂直降而来一般。等他回过神来,雷电倭刀已经洞穿了索妮娅的胸脯。
索妮娅是微笑着死去的,张谋鬼使神差的发动了至高之眼。在索妮娅的面板上,原本为“0”的幸运值此刻已经变成了“1”。
随着索妮娅的死亡,遮挡他的魔法结界开始逐渐溃散,他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张谋出来了!”海克托尔惊喜的指着张谋的背影。
“他没事!”艾利乌德连忙冲上前。
“目标索妮娅死亡。”
“完成隐藏支线剧情,‘非人’。”
“获得物品:暗之契约×3,霸者之证×2。”
张谋沉默了,哪怕是得到了渴望许久的盗贼转职道具他也没有表现出欢欣鼓舞。索妮娅的死亡带给他太多,他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因为自己的刻板印象,让他认为这些异种人只是可有可无的经验宝宝。杀了就杀了,反正奈哥尔也会再制造出来再把他们派出来送死的。
直到今日,张谋才恍然醒悟过来,这些如索妮娅一样的异种人,也是活着的生命。
艾利乌德和海克托尔在张谋的身边不停的说着话,张谋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机械的把水晶球交给艾利乌德,随即转身抱住了在他身后的琳。
琳身上温暖的气息让他放下了戒备,张谋的眼睛头一次出现空洞,整个人怅然若失。
与此同时整座水之神殿开始晃动,众人头顶传来汹涌的水声。
“快撤离,这座神殿就要塌了!”艾利乌德来不及询问张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带着众人迅速的离开了水之神殿。
失去索妮娅魔力支撑的水之神殿终于被巨大的山间湖泊吞没,匆匆逃出的艾利乌德一行人看着山间湖泊翻腾的水面,不约而同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妮诺在湖边的树林里找到了提前撤离的杨,杨事无巨细的将妮诺的身世告知了妮诺,在听到布利丹亲自调查妮诺的身世,并且一直暗中保护妮诺之后,泪如雨下的妮诺已经泣不成声。
杨交给了妮诺一条她的生母曾经陪带过的项链以及一枚奇怪的残缺银币,为了联系其他的黑之牙让他们不要再误入歧途,杨毅然决然的踏上了旅途。
原本这是一场完美的胜利,以索妮娅为首的黑之牙异种人团体被成功消灭,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是张谋却一直开心不起来,索妮娅死去之前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为了不耽误前往封印神殿的进程,艾利乌德一行人再度出发。前去赛菲尔王子成人仪式的潘特夫妇已经传来消息,海琳王妃已经准许他们进入伯尔尼的禁地封印神殿。
临行之前张谋看了一眼已经趋于平静的湖面,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在这座湖面之下埋葬着一个特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