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精灵王子?
自那声枪声响起之时,以为是神赐恩典的精灵队长,脸上便挂着解脱的轻松笑容放弃了任何抵抗;静静地躺在雪地上等待着自己断气,随即在低温和失血的双重作用下,陷入了短暂的昏厥。
待一股高频率的晃动感,将其从晕厥当中唤醒时;迷迷糊糊的精灵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活着,心脏仍在顽强的跳动着:‘嗯?我还没死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有着一股热流在跳动,有种说不上来的失重感一直盘旋在脑海中;双脚上更是传来股恶心的粘腻感,似乎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倒挂在了半空?
而且还有几个生物一直围在自己的身旁说话,昏昏沉沉的精灵偷听了一会儿,似乎是那些人类用的标准语?只是精灵的学识太过浅薄,他只能勉强的听懂几个单词的含义,比如‘杀光’。
‘这是要把我杀了?!’
稍微在脑子里拼凑了一下前言后语,意识到对方要把所有活口都消灭掉的精灵大惊失色,立刻操着他仅会的两个标准语单词,大声的哀嚎讨饶:“投降投降!饶命饶命!”
费力地睁开自己被血块糊住的眼皮,那条血肉巨蛇蠕动着的身躯,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他的视线当中。精灵队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亵渎的生物,在极度恐惧之下当场眼前一黑,又昏死了过去。
“这东西怎么也晕过去了!”
刚用炼金药水把安茹小姐灌醒的萨塔,跑回战场还不到两分钟:刚刚才在俘虏的指认下,将这个带队的队长从碎肉堆里刨出来,还想着让他交代些情报出来。结果这家伙醒过来就喊了个投降,就又晕了过去。
这下可让萨塔大为光火,但考虑到还是要个懂路的软骨头来带路,也就放弃了抽魂术的粗暴想法;转而拿出了一根光滑的金属圆管,直接往他脖子上扎去。
当金属底座触碰到肌肤的一瞬间,强横的针状魔力便裹挟着药液刺入肌肉,将整瓶强效催醒剂注射了进去。待药液完全注射完毕后,原本被魔力粘结在表皮上的金属药柱立刻脱离,只留下四个芝麻大的红点。
不到半分钟,原本昏迷不醒的精灵顿时清醒了起来,捂着脖子上不停传来刺痛的注射区域嗷嗷乱叫;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药剂唤醒的,还是给这股剧痛刺|激醒的。
淡漠地打量着这个痛出眼泪的精灵,萨塔随手将记录反应的笔记本往后一扔,用魔力之手直接将他从雪地上拽了起来;随后又用无形的大手牢牢束缚住四肢,以防对方狗急跳墙:“跪下!”
这回萨塔说得可是正统的古精灵语,虽然现代精灵语也会说,但他就是故意选用古语来交谈的:这样不仅说话会显得非常傲慢,更是会给精灵们带来一种气场上的压制,让低种阶的精灵不敢生出反抗的想法。
不屑地瞅着跪倒在地、显得谦卑无比的精灵队长,萨塔就忍不住感慨着古代精灵的压迫之残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起来:“这精灵可真恨啊,连对同种同族都压迫的如此残酷,只是说句话就能让一个大活人当场跪下……啧啧。”
“你说了什么吗?”
“没啥,无聊自言自语而已。”应付了下好奇宝宝亚威的疑问,萨塔伸出脚来轻轻踢了下精灵,继续问道:“你是他们的队长?”
精灵的脸上布满了谦卑谄笑,只是他不敢抬头同萨塔对视,生怕自己的这张脏脸惹恼了对面高贵的人类老爷:“回老爷,小人正是他们的领队,小人名叫……”
“没问你名字,我问什么,你再给我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问你,你们这些魔族是出来做什么的?”
萨塔的语气稍微重了点,精灵便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换上了一副更为谦卑谄媚的笑容:“尊贵的老爷,小人们是从松岩港逃难过来的,我们在那里打了败仗,就一路想着跑回老家去。”
萨塔对这个地名不是了解太多,只知道那里是一个精灵控制的黑市港,对此也不是太感兴趣就直接跳过了:“你是当兵的啊?那我看这些人要杀你们,你们怎么不反抗啊?”
“这……”精灵扭头瞟了眼已经碎成几截的肥精灵,将脸埋在雪里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笑着回答道:“他们是贵族,我们不敢动手……”
厌恶的神情在萨塔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用魔力凝聚成的登山杖指着那团残躯反问了一句:“我说你们不反抗也就算了,难道连对方要杀你的理由都不知道吗?”
“老爷您搞错了,他们没有想杀我们,只是和您一样想找我们问话。”
精灵突然抬起了头,保持着媚笑对萨塔提出了一个请求:“如果我把真相说出来,老爷您能饶我不死吗?”
萨塔顿时来了兴致,显然这里面的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随口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可以,希望你所谓的真相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我们在逃跑的路上,把王族的王子给杀了。”
“王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是哪家继业者下属的臣族?!”
被这股充满了情绪波动的古精灵语一影响,承受不住气场高压的精灵,被直接压趴在了地面。过了两三分钟,方才缓过气来颤颤巍巍地回答着:
“我是卡林王族下属的臣民,那位王子应该是王室新立的男继承人,拉斯蒙蒂·卡林王子……”
作为混乱之年中继业者王朝仅存的硕果,同时也是实力最为强劲的第五家:流亡的卡林王朝哪怕在集体北逃后,依然对人类造成了不小的困扰,破袭行动也是由其部率先挑起,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未曾中断过。
如今更是联手另外两家继业者王朝,吞并了较为实力弱小的最后两家王朝;在人类帝国停止推进后,让精灵族率先在极北之地站稳了脚跟,从而夺得了逃难的魔族联盟的主导权。
虽然日后别的强势种族也慢慢恢复了生机,但精灵继业者还是靠着先发优势与后起部族达成了妥协,以精灵为核心巩固了这个防御同盟。
虽然这锅热汤在百年岁月当中被一次次地抚平了泡沫,但不代表暗流就真的停止了流动;如果将卡林王朝合法继承人已死的消息放出,说不定能先一步让这个防御共同体乱起来。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激动无比的萨塔也顾不上真伪,拽着精灵的衣领将他从雪地上拉了起来,用现代精灵语朝着他的脸上喷吐起口水来:“那他的尸体呢?快带我去看看!”
精灵的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露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大大大人……小人当时不知道他是王子,我们逃出战场的时候又没得吃食,就……就把他给烤了下肚了……”
“@%@¥!”
气急败坏的萨塔直接抬手来,一巴掌扇在了精灵的脸上,把他抽得是眼冒金星:现在的萨塔终于是能理解,那个肥精灵为何会如此愤怒了;现在他也是十分感同身受,恨不得这个废物直接饿死在路上,也要把这个精灵王子的尸首给保下来!
疯狂响起的清脆巴掌声,把一旁在捆俘虏的亚威也给吸引了过来;搞不清状况的亚威下意识地拦住他的手,指着被扇成猪头的精灵问道:“怎么了这是?他袭击你吗?”
萨塔气急败坏地搓着自己扇红的手心,不停地在雪地上用力跺脚,将事情的简要经过给他讲了一遍:“比打我都可恨!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了萨塔满腹怨气的碎碎念,搞清楚事情经过的亚威用力一锤手,同样换上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指着精灵的鼻子骂了起来:“到手的钱都飞了,真tm是个废物!杀了得了!”
眼冒金星的精灵求生意识极强,在听到‘杀’这个单词从亚威口中蹦出的瞬间,立刻就做出了一副痛哭流涕的嘴脸,将自己打算用来讨价还价的有用信息,给一股脑交了出去:
“老爷!老爷!车上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书,应该也是那个王子留下来的!”
萨塔虽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但还是给了这个混账东西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说的是真话,给我滚去带路!”
精灵在求生欲的催动下,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丝毫不敢有任何歪脑筋:萨塔几乎是当着他的面板下了转轮手枪的击锤,他也不敢多想,只是佝偻着身子快步走在了前头,将两人带回了马车前。
经过不到三分钟的简短战斗,马车周围的雪地已经被血水给染红,几匹死马被幸存的俘虏们整齐地堆放在一起;在佣兵们的看守下,让俘虏自己生火烤马肉充饥。
就算是将死之人,也得吃饱饭了再死。关于这点,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佣兵们也是深有体会,故此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萨塔三人则越过了这些死马堆,快步走上了堆满恶臭毛皮的车厢,在一个略显巨大的木箱子里翻找了起来:“我们看上面字多,想着可能是什么文件,就留了个心眼存了下来。”
精灵可不敢把真话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对方不要发现什么破绽:他之所以会留下这么多本子纸张,完全是为了做饭休息时方便引火。这个文盲哪会想到车上的同族,居然会是个王子啊?
萨塔则被这股恶臭熏得实在受不了了,直接用法师之手将箱子给丢到了车下,在略显干净的空间里慢慢翻找着有用的文件。
箱子里的东西比较繁杂:除了几大包充满了古旧气息的旧版德林银币外,还有一大堆珠宝首饰——不过金银纯度都很低,而且又不是带着卡林王族标识的附魔产品,在萨塔看来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他随手就给扔到雪地里了,让那个精灵找东西收好,接着搜索有用的材料。精灵口中的文件被压在箱子最底层,上面还盖着一包急救补血用的血夜草根,萨塔也是一扔了之。
小心翼翼地捧起这些最有价值的文件,激动无比的萨塔深吸一口气调和心情,缓缓掀开了外表粗糙厚重的树皮封面,试图一窥其真容。
里面的文字很独特,犹如会跳舞的蝌蚪一般;萨塔通过学过的精灵文字进行对照,确认了这是古代精灵符文的一种逆写方式:用于书写某些大型仪式法术阵的关键接合点,防止四元素在复合时产生冲突。
由于书写起来比较麻烦,只有精灵法时代的法师们才会愿意使用。原典法们将其视作链接古代与现代构造学的一小座桥梁,在符文学课程上简要介绍下其使用思路,其他则需要自学。
显然业已堕落的精灵们是拿来当做了加密文字,用来记录或传递信息,应该是用来防止泄密给魔族内部的势力;只可惜这个倒霉的精灵王子碰上了一个懂行的人类原典法师~
捧着手里厚重的本子,萨塔盘腿坐在了柔软的魔力触手上,在佣兵的围观下掏出了一副夹鼻小镜认真地转译起来:“天命王朝历……年,岩松河港自由行……第一季度出纳及货单?”
转译到第一段的结尾,整张树皮纸就被画满乱七八糟的无意义墨线,似乎是作者把自己写的东西给全部划掉了。页尾也只是写着一些没有太大意义的文字,精灵们最喜欢在东西上画这些祝福语了。
眯着眼睛的萨塔捏着这张薄纸,突然发现纸页上被折起了一个细小折角。如果不是他仔细观摩着这些祝福语,试图从里面分析出一些可能存在的暗语,真会当成被铁环带出的自然折痕,给遗漏掉了。
萨塔连忙将这个躲藏在铁环下的折角展开,一行极为细小的字迹被画在上面;他甚至不用去看,只要手指穿过铁环触碰到这个折角,整行文字就被投射进了脑海当中,简明扼要的告诉他:‘请参考日记本。’
匆忙用触手抓起另一本造型相同的本子:果不其然在另一个本子相同的位置上,也有一个极为巧妙的折角,并且同样写着一条极为简短的讯息,用古代精灵语书写着的‘246∩’。
“二、四、六、∩?偶数?”
‘∩’作为古精灵语中无限、任意的代指,虽然没有被人类数学家继承下来,但法师们还一直有在使用这个符号。所以萨塔脑子里出现这个符号时,第一时间就根据前面的数字联想到偶数:‘是要拼读偶数列?’
萨塔没有多想,立刻按照这偶数列的小正写精灵语,开始紧张的进行着破译。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萨塔突然就从触手椅上站了起来,嘭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笔记本;随后又神态慌张地指挥着触手,将整个箱子里的所有纸质物全部收集起来,连一点碎纸屑都没有放过。
右中指上的秘银戒指旋即泛起了亮光,将这些文件尽数吸收到了储物戒指的概念空间当中。这反到身旁的亚威几人异常困惑:怎么看个书还能把脸给看青了?别是魔族在书上面淬毒了吧?
而萨塔也不敢多说什么,马不停蹄地跑去找团长商量起来:这里面的内容已经超出了逐风者这个小佣兵团的范畴,还是到时候让他上交给卫戍司令部比较靠谱。
“那个精灵,你给我过来!”
听到了萨塔的呼唤,还老老实实待在车上不敢动弹的精灵,连忙赔着笑脸一路小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十分殷勤:“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哦,没什么。你倒是说了真话,老爷我很高兴,所以我决定兑现承诺,你和你的部下都可以活下来。”
“太感谢老爷您了!”
喜出望外的精灵顿时流出了激动的泪水,毫不犹豫地扑倒在地上对着萨塔磕头,还想着上去亲吻他的鞋尖,但亲鞋被萨塔颇为嫌弃地给拦下来了。
而且他的话锋一转,一边为精灵施加着治疗术,一边不慌不忙地提出了新的要求:“不过我需要你办一件事,办完之后虽然不能保证你荣华富贵,但至少可以让你衣食无忧。”
“老爷您请讲!虽然小人不太能帮上什么忙,但一定尽力而为!”
见猎物自己拍着胸脯掉进了陷阱里,露出了獠牙的萨塔也就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同团长商量好的方案:
“这件事很简单,你只需要顶替那位卡林王子的身……不,您就是那位拉斯蒙蒂·卡林王子,精灵继业者卡林王朝的正统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