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奇妙的约会(上)
“治愈合剂,火焰粉,蓝冰……”
萨塔嘴中嘀嘀咕咕地念叼着,笔直地站在书桌前,不停的用魔力调和着手上的枯黄药剂。蕾希懊恼异常地靠在沙发上,脸上包裹着的纱布已经吸满了污血:“萨塔,还没做好吗?”
“别急,马上就好了。”
听着那一声声满是冷气的咋舌,萨塔慌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将最后一组粉末投入烧瓶当中。
静置在烧瓶之中,十几样已经被魔力溶解成液体的材料,被握在蕴含着定向魔力的左手,不停搅动着;原本清澈的淡黄色液体,在魔力的调和下,迅速地变化成了一团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糊糊。
随着萨塔口中最后一个的音符,裹挟着魔力注入其中,一道明亮白光从瓶口冲天而起,宣告着药剂的完美成功!让头上急出了热汗的萨塔,忍不住惊呼一声:“完成啦!姐!”
犹如神官面对圣物般虔诚地捧着烧瓶,萨塔活脱脱是个冒险小说里的躲在下水道里的邪恶秃头巫师,拿着由毒蘑菇和旧鞋跟做成的恶毒药剂,正准备给受害者灌下。
最要命的是,这瓶奇怪的药剂,居然在没有加热的情况下无端地冒起了泡泡!看起来更像是在下水道里蠕动的软泥怪了。
而蕾希的身体还是坚持不住了,捂着嘴巴开始止不住的干呕起来,澄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几乎要被眼白给完全占据了。从嘴角边漏出带着血丝的口水,更是将她身上血迹斑斑的衬衣打得湿透。
那个在他眼中无比强气,如同太阳般活泼热情的大姐姐,此刻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如同得了重病的大猫般,虚弱地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
被蕾希那虚弱无力的干呕给刺|激到了,失魂落魄的萨塔急忙赶上前去,轻抚着她如同炉火般滚烫的绵软娇躯:能在北国的雪夜里感染如此严重的炎症,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蹊跷的事情,他必须以最快速度解决她伤口处的炎症。
借鉴自神官诞生的净化术,在他的手中超载释放着。来自正能量位面的生命气息灌输到体内,蕾希的状态总算是缓解了不少,萨塔的双手能明显地感觉到,活力正重新出现在她的肌肉上。
而他总终于能腾出手来,强迫自己稳定住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裹了半张脸的腥红纱布。
就在解开纱布的瞬间,血腥味混合着脓液的腥臭直刺他的鼻头,手中吸饱了鲜血的纱布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溅起一声轻响。
萨塔颤抖着伸出手来,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触碰,那道足有八厘米长的刀口,但立马被还清醒着的意识给制止住了。
伤口是从左眼眉弓处斜劈下来的,通过鼻梁勾连天地,最后在嘴角右侧停了下来,用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摧毁了萨塔难得的好心情
军医们面对着这种棘手的伤口,也是非常的为难。等到萨塔一行人回营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在粗糙地完成了清创后,不停地拿药剂与纱布止血,并派人去请侍奉救治师的神官来。
等技术极为老道的雷明顿出手后,也才堪堪止住了蕾希的出血;但等到救治师神官们赶来时,蕾希脸上的伤势已经稳住了,神官在释放了几种增持生命力的神术后,便满头雾水的离开了。
而佣兵们看着悠悠转醒的蕾希也是摸不着头脑,但考虑到蕾希需要更好的调养环境,也只好在休整了两个小时后重新启程归乡。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蕾希初步愈合的伤口在当天清晨突然急剧恶化,等小贝拉拿拳头砸开萨塔房门的时候,蕾希又一次陷入了不省人事的状态。
只是这一次,由受术者自身魔力为食的恶毒诅咒,彻底暴露在了还在半梦半醒状态,对魔力反应极度敏感的萨塔面前。
直接用诅咒反制将其移除之后,萨塔本以为这件事情终于是告一段落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因为诅咒生效时产生的剧痛,蕾希在挣扎时太过用力,伤口连带着线一同崩裂了开来。
在手忙脚乱地止住血后,蕾希靠着自己久经锻炼的强健身体,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萨塔则翻箱倒柜的搜寻起材料来,着手调制着祛疤恢复的美容术药剂;就是可怜了蕾希,又要被药剂自带地恶臭给熏得半死不活。
仔细检查了半天,虽然萨塔对诸神并不信仰诸神,但现在也只能感谢幸运女士,在暗中眷顾着她了:如此怖人的刀伤,奇迹般地既没有伤到眼睛及骨头,鼻梁也没有被完全砍断,当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萨塔抬手为蕾希加持了一个感官封闭,免得她再次被气味给臭昏过去。果不其然,在封闭了她的嗅觉后,蕾希就马上恢复了过来,有气无力地依靠在萨塔的身上:“好臭……”
“姐!你醒啦!你们队到底是干了什么啊?怎么会这么严重的伤啊!”
“啊哈哈……咱们翻车了呗,被一伙地魔给偷袭了……”
蕾希粲然一笑,肌肉带动着脸部还未完全凝结的伤口突然一扯,丝丝鲜血顿时从伤口当中渗了出来,疼的大口倒吸冷气起来。萨塔也赶忙用黄泥巴状的药糊摊在手上,小心翼翼地给伤口处上药,嘴里还不忘对她埋怨一句:“亏你还笑得出来……药会有点烫,稍微忍一下。”
发烫的药糊被均匀涂抹在伤口上,带着热气向内里渗透而去;蕾希也只好咬紧牙关默默地忍受着,而萨塔贴心地药糊中,加入了许多麻醉成分,极大地缓解了她的疼痛,让她稍微好受了不少。
不忍再直视这道怖人伤疤,以及蕾希嘴角上强撑出来的笑容。萨塔唉声叹气地闭上了双眼,用双手捧着蕾希涂满药糊的脸,专心致志地施展起混合美容术来。
得亏他清晨被贝拉抓起来时,迷迷糊糊的脑子没有依照本能,将法术位给全部记录完,否则就又得拖上一天时间了。
柔温的赤金色|魔力流缓缓地通过药糊,一丝不苟地修复起伤口。原本还在渗血的伤口,在魔力的活化下飞速地愈合。感受着这股酥麻暖流在脸上的游动,蕾希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萨塔的双臂,轻声娇吟了起来。
萨塔可没法不去关注这股细碎的娇吟,只好一边在心头念叨着有关宁神冥想的颂词,一边腆着张红到能冒出蒸汽的小脸,继续进行修复工作。
“姐,好了。”
肌肉与肌肤在生命力混合魔力的共同修复下,所产生的酥麻暖流还没能体验多久,萨塔就捂着跳动跳动剧烈的心口,将美目紧闭的蕾希从倦意中唤醒:“嗯?好了?”
“嗯,好了!那我撕掉了哦。”
比井苹果烤片还有红润的萨塔,不敢在继续下去,匆忙捻起烘干的药糊向下轻轻一撕;土黄色的粉块便噗噗噗地往下掉,萨塔拿起湿毛巾给她的脸用力擦拭干净后,便跑回卧室拿出一面小镜摆在蕾希的面前。
原本那道怖人的伤口彻底消失不见了,之前那张充满了英气的俊俏脸蛋光滑如初,甚至还给风餐露宿的她补充了些许水分;摸起来的手感比起贝拉和萨塔,也都要嫩滑几分。
最主要的是,那股深入骨髓足以透彻心扉的阵痛也消失不见了!
蕾希对着镜子,痴痴地抚摸着原来的伤口说不出话来。而在片刻之后,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的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镜子,欣喜若狂地将萨塔拥入了怀中:“萨萨!姐姐爱死你了!”
不过喜极而泣的蕾希完全忽视了两人间的身高差,抱着萨塔的动作又是十分地用力:某人的小白脸,就这么被埋进了充满炙热气息的巍峨烈阳之间,可以尽情呼吸着衣间被打湿的水汽。
纯情的童贞少年,哪里承受得住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击:少年只觉得,自己的鼻梁撞在肋骨时猛地一痛,满腔热血就十分不争气地涌出了来;也不知道是自己激出来的,还是被蕾希给勒出来的。
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听着蕾希的心跳声,不停地在她的怀中挣扎起来,看样子像是快被蕾希给勒晕过去了。而在即将昏迷过去之前,萨塔隐约回想起了早上,自己在送贝拉回宿舍休息时,半路上无意间提出的一个问题:“为什么小贝拉这么喜欢蕾希姐呀?”
“希儿身上有女儿香呀~”
‘原来这就是女儿香嘛……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热泪盈眶的蕾希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了怀中快被自己闷晕过去的萨塔;得到解放的少年本能地撇过头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乐园与九狱当中各自走了一遭。
蕾希也非常尴尬地撇开了视线,只不过她也在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身旁正襟危坐的小个子弟弟: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某人的视线不仅一直在自己的胸口附近偷偷打转,鼻子上居然还流出了鼻血。
‘哼~小色鬼~’
本该豪爽的大姐姐现在却也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只肯在心底娇嗔一声,托着自己发烫的双颊自顾自地陷入了幻想当中。全然不知自己的衬衣胸前,已经被某个纯情小家伙的鼻血给打湿了~
而心里七上八下的萨塔,也不敢直接说出来,生怕自己嘴笨把人家给弄生气了。只好忐忑不安地偷瞄着被打湿的衬衣,期盼她不要注意到。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房间里的气氛由原来的暧昧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两人就像尊木雕似的坐在沙发的两个角上,静得都能听清两人的呼吸声。
最后还是萨塔鼓起勇气,率先打破了僵局:他也顾不上去放杂物的书桌上取手巾,直接用袖口悄悄地擦干净了鼻血,转而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扭扭捏捏地对着蕾希发出了邀请:
“姐……晚上一起吃个饭不?我在城里找到一家不错的餐馆……”
“嗯,嗯,出发前你来找我吧。”
“啊,不是……我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就我们两个人……”
“啊!嗯……好的,到时候我来找你……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说完蕾希胡乱地掰弄着自己的手指,死死地板过几乎和头发融为一体的绯红双颊,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应承下来后,就一溜烟打开房门跑走了。
萨塔愣在原位微张着嘴巴傻笑了半天,然后方才缓缓起身坐回到书桌前,一边思考着晚餐时的菜单,一边打开昨晚寄到的厚实信封:除了照例的信件外,还意外地用油纸包着一搓小小的丝线。
‘紫罗兰,愿君安好。这是最近的一些设计报告及手稿,其中的白色丝线,我将其称为66号纤维;是我的助手在实验时意外发现的,这种纤细轻盈的材质,比起羊毛和棉绒之类的材料更加耐磨,想必可以弥补公司在纺织业的不足!请务必让总部加大力度投资,我隐约能感觉到,,在这个人造统合物的方向上,有一扇全新的大门正在朝着我们招手!具体报告已经附上。您的好友,野玫瑰’
“呼~果然出来了,希望你们能加把劲,让它早点上市吧~”
在魔晶灯光下打量着手上纤如发丝的长丝,萨塔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指尖凭空燃起了一股波动,将这撮细丝彻底湮灭,随后拿起放在信纸旁的资料仔细研读了起来。
细细研读完了所有附件过后,萨塔匆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随手从卧室的附魔保险盒里招来了专用的纸笔,飞快在其中注入魔力,开始伏在书案上奋笔疾书:
“愿君安好,野玫瑰。你的来信我已知晓,总部会批准今年对科研局的第三轮追加投资,请尽快向秘书局联合投资处提交意向报告。期望你能在这个项目上再接再厉,为公司做出更大的贡献。你的挚友,紫罗兰”
而法师之手负责的那一封回信上,在发出了一丝微光过后,便被一团漆黑的墨迹完全覆盖,教人看不清任何的内容。
而萨塔则毫不在乎地捻起一张信封,将两张信纸塞入后,完全用魔力将其完全灌注了一遍,最后才郑重地在信封上写上自己的名姓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