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齐开的目标还是瓦良格啊。”
躺在舰船简易的病床之上，有栖川有气无力的对马飞说道。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白天短暂而猛烈的战斗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七海的舰队此刻已经彻底集结，在夏威夷南部两千多公里的海面上正整装待发。
但是这支庞大舰队的指挥者们，却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有栖川就不说了，这个女人死鸭子嘴硬，硬撑，整个人现在虚弱的不行。不过好在她的问题只是失血过多，伤口虽深，但是有如神助般并没有感染之类的问题，所以休息个十来天就能恢复正常。
芭芭拉则是在雪风的炮击中，被碎石划伤了脖颈，颈动脉收到了一定程度的擦伤，但是问题也不大，只是不能做什么剧烈运动之类的了。
至于其他提督都是一些七零八落的小伤，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是的。”看着病床上脸色宛如一张白纸的有栖川，马飞默默地捏紧了双拳，沉默不语：“在你昏倒后，齐开的六艘战列舰就突然从海底冒出，对瓦良格直接进行炮击。如果不是齐开没想击沉瓦良格，恐怕今天她就......”
有栖川沉默着，她当然知道马飞想说什么，因为这就是齐开本人的计划。
现在争论齐开到底是用奇袭高桥做奇袭瓦良格的掩护，还是用奇袭瓦良格做奇袭高桥的掩护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以有栖川对齐开的了解，这个男人大概率是同时准备了这两手方案。
当然，以发动的先后顺序看，他可能从心底里认为做掉瓦良格比做掉高桥更具可操作性，所以才让自己这边先发制人，让六艘战列舰后发而动。
确实，在那个时候，如果齐开临走时没有留下那么一句像是在放狠话一样的言语，就算是有栖川也想不到齐开其实目标还是瓦良格。
毕竟，齐开他本人都出现了，还可能是诱敌之计么？
哎，偏偏就是诱敌之计。
这个男人，真是......
真是......
有栖川想着，心里又是陶醉，又是恼恨。
又，输给他了。
微微摇了摇头，将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走，有栖川看了看马飞继续问道：“瓦良格伤势怎么样，严重么？”
说起这个，马飞就想起白天自己亲眼目睹瓦良格被六艘战列舰围着炮击的场面。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词，炮决。
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么一个残酷的词汇呢？
是了，一定是因为当时的景象太像了。
六个漆黑高大的身影站成一圈，将瓦良格围在中心，背后的主炮不断发出滔天的怒火，将自己可怜的姑娘一点一点轰进大海。
那一刻，马飞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伴随着那些炮击被轰沉了。
不过还好，齐开并不会主动击沉舰娘。并且对于马飞的瓦良格，齐开也并没有将其回收冰冻，而是就那么干脆的仍在海面上。
“她现在还昏迷不醒。”想起自己坐舰上狼狈不堪的瓦良格，马飞就感觉到一阵阵心痛：“我舰船上的临时维修渠没法修复那么严重的伤，现在只能把她泡在里面静养着，至少伤势不会恶化。”
“这样......”有栖川眯了眯眼睛，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不会说什么把人接到自己船上来这种屁话，就算她是副总督，她船上的临时维修渠也和其他提督船上的一模一样。
这种程度的伤势只能送回陆地上的维修渠进行维修，在大海上是根本没有办法的。
但这也就意味着瓦良格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缺席战场，自己一方也将直接损失最大的一个优势。
没有了瓦良格的空中威慑，齐开舰娘接下来的展开就将更加肆无忌惮。虽说有瓦良格齐开也有办法针对，但是那样齐开就不得不分出一个黑海瓦良格出去，而现在，原本计划中根本不用考虑的黑海瓦良格就将成为联合舰队最大的心腹隐患。
就像齐开无比忌惮人类瓦良格一样，人类一方同样十分忌惮黑海瓦良格。
不，恐怕已经不能说是忌惮，应该说是惧怕了。
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纵使聪慧如有栖川，最后也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神情沮丧。
“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看到有栖川如此，马飞脸上也是不甘。
“没有了。”有栖川叹息道：“要么，我们的大军就此等候或者干脆后退，总之就是等到你的瓦良格修复完毕重返战场。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和齐开的攻守之势就会逆转，他必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我们。”
“而且我们周围并没有什么靠谱的补给场所，所有受伤的舰娘都只能返回几千公里之外的北美港区修复。而齐开则不一样，这里是他的主场，他想打就打，想修就修，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有栖川说着，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或者呢？”马飞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他沉默许久，双手交错着，关节都按得发白：“还有别的办法么？”
“直接退走。”有栖川闭上眼，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虽说我们这次集结了五个联合舰队，但是你我心里都清楚，这支联合部队到底几斤几两难说的很。”
“不说父亲大人到现在音信全无的航母编队，就说我们现有的这四家，除了冰海，剩下三家加起来也顶多就是比冰海强一点的水平。”有栖川一点一点给马飞解释道，满脸的愁闷：“佩塔确实把家底子都带来了，就连治安官也没放过。但是西海什么水平？一群去那养老的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远海呢，只有浮士德自己的舰队。”
“由于前一任远海总督的原因，远海下面没有任何附属提督和治安官。现在的浮士德可以说就是个光杆司令，根本不能称之为是一个总督。然后是我们。”说起自己，有栖川再次叹息一声：“经过白天这么一闹，我们的人，士气怎么样？”
士气？马飞摇头苦笑。
联军之中，原本士气最高的，就是东海了。
不仅因为这是他们的复仇之战，更是因为他们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自己已经和一年前亚历山大领导时期的东海不同了。
他们有着被全体人类歌颂为英雄的总督，埃菲尔提斯。
有着在哈瓦那，几乎凭一舰之力，做掉黑海提督的瓦良格。
更有着号称提督学校三十年来最出色女提督的有栖川。
他们坚信自己这次会得到和一年之前截然不同的结局，会亲手将自己一年前的屈辱洗刷，抬头挺胸的站在世界面前。
可结果呢？
人类的英雄埃菲尔提斯被齐开耍得团团转。
瓦良格被齐开偷袭，直接重伤昏迷。
有栖川更是因为这场战斗直接卧床不起，没个三、四天甚至别想下床。
这就是东海人眼中梦寐以求的复仇？
不，这叫小丑其实就是我自己。
请直接快进到蝙蝠侠一夜之间与世界为敌。
看到马飞的表情，有栖川也清楚，自己所在的东海舰队是个什么德行了。
自己这次，是真的彻彻底底输给齐开了。
就像自己开学典礼那次一样，从面子到里子，全都输的干干净净了。
“走吧。”有栖川沉默了良久，最后看着船舱有些陈旧的天花板，满悠悠的说道。
“什么？”马飞也在出神，第一时间没有听清楚有栖川在说什么。
“我说，走吧。”有栖川失落的重复了一遍：“我们如今，已经不再具备和齐开抗衡的资本了，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趁齐开还没有展开攻势咬住我们的时候，赶紧离开。否则等齐开那边做好准备，就不是我们打不打的问题，而是齐开让不让我们走的问题了。”
马飞听着，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
有栖川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
没办法，没办法。
谁让他们这么粗心大意，让齐开直接把自己家最重要的宝贝给偷了呢？
其实说到底，齐文远这么大费周章地把这么一群人聚集起来就很离谱。原先如果有齐文远全力参与，那么这场仗还有的打，但现在齐文远压根不来，就凭他们从一开始这场仗就没的打。
回去吧，回去吧。
等他们养精蓄锐，等他们兵精粮足，到了那个时候，再和齐开分高下。
马飞这样想着，不断地安慰自己。
“对了，为什么这次行动北海总督要拉上遥远的西海和远海，不喊上相对来说比较近的黄海和公海呢？”心里接受了撤退的事实，马飞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脸上也渐渐多了几分笑意。
“他们啊。”说起黄海和公海，有栖川脸上多了几分奇怪的神色：“你知道莱特湾么？”
“知道。”马飞点点头：“六大噩梦之一的三笠就徘徊在那里，怎么了？”
有栖川轻轻笑了笑，说起了这次出征前，齐文远透露给他的信息：“这次黄海和公海一起行动，目的就是为了三笠。”
为了噩梦？马飞精神一震，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非同小可，于是立马低声问道：“真的，可以么？”
“你好好想想上一个击败噩梦的舰队是谁？”有栖川笑了笑，眼神看向天花板，仿佛透过那层层钢板，可以看见什么更加深层的东西。
“这次，说不好，又有一个噩梦要从人类的历史上，彻底消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