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他...他怎么会来找我的?”
“老师是担心我这个新娘子,被人抬走的时候,连个娘家人都没有,看着冷清,所以一大早就跑来当我的娘家人了。”列克星敦说着,优雅地捂嘴轻笑:“明明我们舰娘并不在乎这些的。”
齐文远低垂着眸子,闻言也轻轻提了提嘴角:“老师他还真是...又当女方家长,又当男方家长...哪有这样的?”
“老师刚才还和我说呢,一会儿敬酒的时候他得喝两杯,一杯是当公公地被儿媳妇敬的,一杯是当岳父被女婿敬的,一杯也不能少!”说着,列克星敦似乎是想起了齐致森说这话时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听到列克星敦这么说,其实齐文远也能想象出齐致森说这话时的样子,那肯定是既得意又满足的神情。如果说放在平时他胡子拉碴的样子,那估计就叫做猥琐,但是放在刚才那个风神玉秀的帅大叔身上,那可就叫玉树临风了。
只是齐文远这样想着,嘴角虽然也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但目光却始终低垂着,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的大腿,看着......自己卑微的灵魂。
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这点,列克星敦微微顿了顿,轻轻俯下身,让自己凑到齐文远的身边,对着齐文远的耳朵,故意用沙哑的声音,气吐如兰:“阿远......难道就不想看看今天的lady么?”
齐文远握了握拳,没有回答。
他知道,在列克星敦一进门的时候他就看见了。现在的列克星敦,穿得正是他们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婚纱。
洁白的百褶裙完美地套在列克星敦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将她本人的美丽,衬托得更加出尘。而为了追求最完美的效果,列克星敦甚至用这套婚纱把自己勒得死死地,几乎是一个深呼吸就会将婚纱撑坏的程度。
但以这样为代价,换来得却是列克星敦几乎可以说是傲视群芳的美丽。即使是对自己美丽最为自信的舰娘,在此刻的列克星敦面前,恐怕都无法正眼直视。
所以,齐文远很理所当然地把头吹得更低了。
见齐文远根本不看自己,列克星敦也不脑,只是温柔地笑笑,伸出手握住齐文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两个人就像连体婴儿一般,紧紧地站在一起。
“......要不...这婚,我们不结了?”只是这样刚刚抚慰了一下齐文远的情绪,列克星敦就忽然用和往常一样的语气,轻柔地问道。
“什么?”原本正在失魂的齐文远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原地猛地一惊:“你说什么?”
列克星敦满意地笑了笑:“lady说,要不,这婚我们不结了?”
“为什么?”齐文远脑子转都没转,几乎是本能地开口问道。
“因为...lady也怕哦。”温柔地笑着,列克星敦轻轻抚摸着齐文远的脸颊,表情细腻而温和。
“怕?”齐文远愣了一下:“怕什么?”
“当然是怕阿远后悔啊。”列克星敦笑了笑,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地说着:“阿远现在只有lady和萨拉两个舰娘,所以阿远会这么喜欢lady,可如果阿远将来有了更多的舰娘,那阿远会不会后悔这么早地娶了lady呢?”
“怎么会!?”齐文远一急,张嘴就要解释,然而列克星敦却突然伸手捂住了齐文远的嘴。
“还有啊,虽然现在阿远愿意和lady在一起,但是阿远的爸爸并不喜欢lady。Lady知道,阿远的爸爸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如果阿远将来因为lady的事情,和爸爸产生了矛盾,会后悔今天娶了lady么?”
“还有还有。你看,lady其实在舰娘中也并不强。毕竟列克星敦级不是那种一开始就被设计出来当做航母使用的,所以比起那些后辈要差很多很多。如果将来有一天,阿远有了更加强力的舰娘,那阿远会不会慢慢地,不再需要lady了呢?”
列克星敦低着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件一件说着,一件一件描述着,似乎这并不是她临时想出来的,而是已经在她脑海中盘踞了很久了。
齐文远看着这样的列克星敦,忽然将眼前的人和刚才冲着齐致森哭泣的自己重合了。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自卑,因为你在我心中已经是最完美的存在了,配不上你的人,其实是我。
两个年轻的灵魂坐在那里,眼神彼此对视着,都明白了这句自己最想对对方说的话。
“但是!”然而,像老奶奶一样絮絮叨叨个没完的列克星敦话音一转,突然提高了嗓音:“但是......在lady想到这些的时候,lady可没有自暴自弃,这一点上,阿远不如lady哦。”
齐文远眨了眨眼,有些懵:“比如?”
“就比如这个啊!”列克星敦说着,忽然站起身,退后两步,轻轻捻起自己蓬松地宛如花骨朵一般的婚纱裙摆,站在原地转了两圈。
随着列克星敦的舞动,她身上的整件婚纱都像活过来了一般,层层叠叠地绽放了开来,就连原本盘在头顶的头纱,也在旋转中缓缓松开,遮住了列克星敦精心打扮地容颜。
而齐文远则坐在床上看着这宛如鲜花绽放般的场面,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齐文远空白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首诗。
曾经,自己将这首诗背了不知道多少遍,但也就只是在背诵这些个汉字,对于他们连起来所组成的画面,齐文远是根本想象不到的。
然而,就在刚刚那一刻,齐文远相信,他看到了。
他真的看到了那诗里描绘的画面: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齐文远僵在那里,看呆了。
转完了两圈,列克星敦将散下来的头纱重新盘好,看着眼前齐文远一脸呆滞的模样,轻轻一笑,顿时整个屋子似乎都亮起来了。
“好看么?”列克星敦微微熏红了脸问道。
“......好看。”齐文远目光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丽人,人已经彻底痴了。
“好看就对了!”然而列克星敦却忽然一抬手,拍了拍齐文远的脑袋,全然没了刚才那画中仙子的矜持,取而代之地,则是一种小小的得意,与狡黠。
“这是第一步,lady要彻底封死将来会有别的舰娘比lady更美的可能!”列克星敦说着,提了提自己的裙子,像一只孔雀一般,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无论将来阿远有了什么样的舰娘,lady都要她在看到今天的lady之后,黯然而退!”
说着,列克星敦重新坐回到床上,搂住齐文远的胳膊。
“第二步呢,就是结婚之后。”说道结婚后的生活,虽然列克星敦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扭捏,但是她的脸,却已经像一只煮熟了的大螃蟹,红彤彤的,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一口。
“结婚后,lady不管阿远工作有多忙,每天必须要回到卧室休息,不能在办公室凑乎。就算是凑乎,那也得必须是lady做秘书舰的时候。而且阿远还要保证,能做阿远秘书舰的,只能是lady。并且每天不能直视其他舰娘超过一分钟,这点lady会记时间的。还有阿远平时要保持严肃,在除了lady和萨拉面前,绝对不能笑,要做一个严肃的提督.......”
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列克星敦一条条,一件件,把自己结婚之后给齐文远立下的家规全部说了出来。并且根据她说这些话时流利的程度,齐文远十分相信,这些其实已经在列克星敦的小本本上,被不知道前后推敲了多少遍,估计就连每一个字,都是列克星敦深思熟虑之后才定下来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样子的列克星敦,齐文远忽然没有刚才那样的自卑了。
刚才,就在列克星敦刚进房间的时候,齐文远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那样懦弱无助、那样幼稚可笑的自己居然被lady全看见了。而且还是在穿着那么美丽的婚纱的lady面前,所以齐文远就更加自卑了。
可是,在这一刻,齐文远却清晰地感受到,原来自己是被对方,这样的珍视着。
珍视到对方会为了自己,拼尽全力,将自己打扮成全世界最漂亮的舰娘。
珍视到会为了自己哪怕一个眼神而担心吃醋,并严格限制自己。
珍视到为了能长长久久地留在自己身边,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改变自己。
一想到这点,齐文远的内心就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满足感来。
不是满足于,自己竟然在列克星敦心中如此的重要。
而是满足于,自己竟然能拥有这样完美的列克星敦。
看着这样的列克星敦,齐文远情不自禁地笑着,嘴角那一幕幸福的微笑,无论如何抑制,最终都还是洋溢在了脸上,灿烂地,仿佛童话。
而在这时,列克星敦也终于停止了对“婚后生活”的规划,轻轻微笑着,投入到了齐文远的怀抱当中。
“当然,lady自己也会更加努力的。为了不被将来的后辈超越,为了能永永远远成为阿远最可靠的后盾而努力的!lady不会放弃,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舰娘给阿远看。”这样说着,列克星敦缓缓将自己的脸埋在齐文远的胸膛里,贪婪地呼吸着自己提督身上的味道,声音却忽然沉了下去。
“所以......现在阿远知道,lady是这样一个即贪心,又不知足,即小心眼,又心思重的女孩...阿远还会像以前一样喜欢lady么?”
列克星敦的声音很轻,轻地就像羽毛一样,被风一吹就要吹走似的。
只是齐文远却在那股风出来之前,先一步紧紧抱住了这样的列克星敦。
“喜欢!”齐文远语气坚定地说道:“就算是这样的lady,我也喜欢!不光现在喜欢,过去也喜欢,将来还是会喜欢。我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一生的一生,一世的一世,最喜欢的都是lady了!”
听到齐文远放开嗓子的告白,列克星敦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嗡里嗡气了。
“......真的?”
齐文远扶起列克星敦的肩膀,在她羞涩得不停游离的目光中,死死地捧住了列克星敦的脸:“我喜欢你!列克星敦!”
列克星敦拼命地想要垂下头,嘴里发出想蚊子煽动翅膀般的声音:“......嗯。”
“我最喜欢你了,列克星敦!”
“...嗯。”
“我喜欢你喜欢到不得了,嫁给我好不好,列克星敦!”
“...嗯!”
“嫁给我!”
“嗯!”
“嫁给我!”
“嗯嗯!”
两个年轻人紧紧地抱在一起,鼻尖相互摩擦着,有常人完全不能理解地氛围在酝酿。
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酒店的门口忽然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杂音。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爱得深沉,给单身狗一条活路行不行?你家开狗肉店的吗?”李自成站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敞开的房间门口,无比崩溃地搓着手臂,显然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现在都十点半了,酒店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再这么拖下去,可就真的没婚结了!”
齐文远听到自己学弟的吐槽,仰起头哈哈大笑了一声,紧紧地握住身旁列克星敦的手掌,语气坚定的说道:
“走!我们去结婚!”
列克星敦醺红着脸,抿嘴轻笑着点头,随后齐文远就拉起列克星敦的手,一把冲出了房门,直奔酒店大门而去。
在那里,婚礼的礼车早已等候多时。
而在礼车的尽头,更是早已准备好的婚礼现场。
到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这对美满的新人到场,好献上他们自己,最真诚也是最美好的祝福。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那个...请问您的姓讳?”
婚礼现场的门口,负责接待的服务生突然接到一封从天而降的红包,手忙脚乱地打开确认了一下彩礼钱地份额,这才忙乱地出声问道。
然而当他问出口时,那个直接将一沓现金砸在自己桌上的人已经翩然走到会场里面去了。
只留下一句爽朗的笑声,还回荡在服务生耳边。
“齐家,齐文硕。新郎的亲弟弟,特意代表齐家父老,向二位新人...送上最诚挚地祝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