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困难磨炼人。如果一个人在顺境中太久,那么这个人就不可避免的会懈怠,然后慢慢堕落。
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合适。
原本,有栖川作为东岛皇室末裔,是东岛有名的大家族之后,其实力基本可以和齐开的山东老齐家并驾齐驱。
作为家族中最有天赋,也是最有能力的孩子,有栖川从小就是在顺境中长大的。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凭借着自己妖孽般的天赋,很少甚至不用努力,就可以吊打同龄人。所以,她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习惯了这个不需要努力的世界。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没有谁能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第一。
于是,在开学那天,有栖川遇见了齐开。
之后的半年,齐开几乎就把有栖川给忘了。毕竟从开学那天过后,有栖川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齐开的交际圈中。
毕竟一年级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还没有来临,没人知道一年的的首席会是谁。
不会真有人以为一年级开学就被齐开打成猪头的有栖川会是首席吧?她只不过是新生代表,说明不了什么的。
然后,脱离了自家老爹的掌控,在顺境中快快乐乐度过一年半的时光后,齐开在新一届的提督学校首席聚会上,再次见到了那个女人。
没错,新生代表说明不了什么,可是期末考试冠军却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有栖川正式成为了一年级的首席,在齐开的小圈子中,享有了和齐开一样的待遇。
“没错,就是我。”齐开至今还记得那天,大雪纷飞。齐开和埃菲尔提斯以及四年级的首席,在特意包下来的晚宴大厅里,看到了盛装出现的有栖川:“是不是很意外?”
齐开见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第一反应是挠头,然后是左右看。在最后确定这个女人说话的目标是自己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丫谁啊?我认识?
没错,齐开彻底把有栖川忘了。
当时,他上台修理有栖川的时候,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真正开始正视这个女人的时候,是后来打架,她下三滥的招式把齐开打急眼的时候。可是那个时候有栖川已经被齐开打成了猪头,她原先长什么样子也早忘了,所以当时第一时间根本就没认出来有栖川。
可是有栖川却没有忘记齐开。
这半年来,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疯狂压榨自己潜力的时候。
其中具体细节一一说来,其实也都没有什么,毕竟在齐开眼里,她的这种行为只能被他简单地归结为“有理想有毅力有抱负的正常高三学生日常”。
但是,想象一下。
天赋比你好,起点比你高,能力样样比你强的妖孽,还比你努力一千倍一万倍。
想想那个画面。
你凭什么和她比呢?
就算是齐开,也是比不了的。
于是,在那天的迎新晚会上,齐开又一次和有栖川打了起来。
当然,并不是一开始就打起来了。
在表明身份后,有栖川向齐开发出挑战,依旧是模拟战。双方模拟使用的舰娘,战场等等,都和开学当天一模一样。
结果,齐开惜败,有栖川仅剩一名舰娘红血幸存。
然后,有栖川就招呼都没打一下就和齐开扭打了起来。
所幸在打架这点上,齐开仗着自己身为雄性,还占有一丝优势,就凭借这么一点优势,齐开十分狼狈的把有栖川打昏了过去。
其实这么多年过来,即使现在齐开经历了威科岛,经历了俾斯麦两个险象环生的事件,齐开依然还是认为,自己一生中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就是那次迎新晚会,和有栖川决斗的时候。
只是齐开本以为这一架打完,有栖川气也出了,过节也算过去了,这事总该结了吧。
但是,偏偏没有。
寒假结束,开学第一天,齐开去上教授的大课时,惊讶的发现自己旁边坐过来一个漂亮的女生。
是有栖川......
这女人用了半年的时间搞完了一年级的所有课程和学分,现在虽然还挂着一年级的名头,但是已经可以和二年级的齐开一起上课了。
“早上好啊,齐开同学,我可以坐在这里么?”那时的有栖川笑起来可真是漂亮啊,就仿佛她的名字,是春天里的雪,是如雪般烂漫的春。
看得齐开入赘冰窟,浑身发抖。
“姐,咱们的过节已经算是了解了吧?”
“当然,齐开同学,现在我们是一同上课的学生,开学时候的时我早就忘了。”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多多指教?”
“好的,齐开同学。”
“(耶!)”
“对了,齐开同学。”
“怎么了,有栖川同学?”
“今天晚上放学后,你有时间么?”
“时间...倒是有,有什么问题么,有栖川同学。”
“今天晚上我们再来切磋一下吧,内容还是模拟战和肉搏。”
“???”
“对了,我听说每届学生毕业时,首席都会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演讲吧?”
“......”
“是的,到时候还请齐开同学接受我的挑战,内容还是模拟战和肉搏。”
你们能想象齐开当时的表情又多灿烂么?
没错,就如你们想象的那么灿烂。
之后,齐开就每天都要遭到有栖川持续的骚扰。和家大业大的有栖川不同,齐开和自己老爹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在学校里,知道他老爹是齐文远的也没几个,所以齐开每次和有栖川打完,都只能像个普通学生一样,苦逼兮兮的天天跑医务室。
有栖川就不一样了,有一丁点伤那可都是帝王级的待遇,伤口愈合速度简直是齐开的两倍。所以齐开自然不会同意有栖川的挑战要求,毕竟他可遭不起天天被打成残废还要上学的日子。
但是比起每天约架,更令齐开感到恐怖的事情是学分。
自己在一年级创造的建校以来,学分最高的成就还没保持一年,就已经被有栖川打破了。不仅如此,她还在持续威胁着齐开建校以来,二年级学分最高的成就。
作为自诩天下第一天才的齐开,自然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于是被迫的,齐开也进入了“高三模式。”
其实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都清楚,除非你真的不想去挣什么名次,否则那可就真是一个可怕的拉锯战,自己的神经和意志无时无刻不在饱受折磨。
每当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想要回宿舍休息的时候,一想起或是一看到有栖川还在那里学习,齐开就感到无尽的崩溃。
大姐,你就不能去睡觉么?你不去睡,我怎么去睡啊?
而且,即使齐开睡着了,也时常会被噩梦惊醒。噩梦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齐开在睡梦中忽然发现,有栖川压根就没睡,人家还在学习。
这尼玛谁顶得住?
但是顶不住也得顶啊。
于是,在经历了齐开离开齐文远,最撕心裂肺的半年之后,齐开的二年级结束了。
事实证明,努力是有回报的。
经过半年的努力,齐开不仅稳住了自己二年级第一的成绩,还利用和有栖川的成绩差,填平了她超过自己一年级的部分。
他依旧是建校以来学分最高的那个人。
可是这并没有让齐开陷入成功的喜悦之中。毕竟对手是用一年的时间,差点追平了自己两年努力的人。而在接下来的一年,面对和自己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有栖川,齐开还是不能有丝毫大意。
不过,起码在现在,齐开是胜者。
缓缓送了一口气,齐开将成绩单叠好放在胸口,顶着两个熊猫眼准备去嘲讽有栖川,可是在学校了找了半圈都没找到往日里那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尾巴。
而就在他偶尔经过一处走廊时,忽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隐隐的啜泣声。
那是学校里一间废弃的器材室,一般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齐开悄悄走进,缓缓探出头去,就看见那个往日里风采夺目,光芒万丈的有栖川蹲在一个小角落里,抱着头,小声的哭泣着。
似乎是为了不要让别人听见自己的声音,有栖川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将自己的头埋得深深的,但即使如此,若有若无的抽泣,还是会从臂弯中钻出。
那是发自真心的泪水。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她真的已经很认真了。在把齐开骗去睡觉后,她每天都还会再学两个小时,可就是这样她还是输了。
作为从小到大无可争议第一天才,有栖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要面对一个无比可怕的事实:
也许她的天赋并不是那么出众,也许,她也仅仅是别的天才一生耀眼履历背后,那个可有可无的衬托品。
就像小说中,那些被塑造的英俊异常,天资出众,实力超群的配角,即使他们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拼命,终究也逃脱不了一个配角,一个绿叶的命运。
她真的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一张崭新崭新,只是有些折痕的纸。
“拿去擦吧。”齐开别过头,不去看有栖川,声音有些别扭的说道:“躲在这里哭不适合你,而且衣服弄脏了也不好看。”
有栖川看着这个胜利者,看着眼前胜利者的施舍,心中的委屈和愤怒更加汹涌澎湃时,才发现齐开递过来让她擦鼻涕的纸正是他“辉煌”的战果:这个学期的成绩单。
“你,你就把这个,给我了?”有栖川哽咽着小声问道。
齐开低下头,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身上的纸就只有这个了...除非我感冒,不然出门是不带卫生纸的。”
“不是这个问题。”有栖川摇头:“这个你不拿回家的么?”
“家?”齐开想了想北极的那个臭老头,冷哼一声:“我不回家,家里也没人想让我回家,我暑假在学校里过。”
有栖川迟疑着接过了成绩单:“可是,这个你不拿去做纪念么?”
“纪念个卵子。”齐开撇了撇嘴:“这些再好有什么用,战场上黑海还能因为这么一张纸就抱头鼠窜?”
“可是,你既然这么不在乎这个,为什么还要和我争?”
“你这句话问得好,你不和我争,我为什么要和你争?”
“是你先在全学校面前欺负我的!”
“是你点名让我上去的!”
“那你就不能让着我,被我修理一顿么?”
“对不起,我家没有这么个传统。”
“你不是和家里关系不好么?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家里的传统?”
“因为这个传统是我定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