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齐开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金发女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来到百慕大考虑过很多种情况,但是唯独没有考虑过对方会直接拒绝。
“我想,你可能有些误解。”见齐开表情错愕,俾斯麦微微抿了抿嘴说道:“我们是黑海,不是人类也不是普通的舰娘。猎户座名义上是我们的旗舰,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对她马首是瞻,在我们看来,她最多也只是出生比较早而已。”
俾斯麦说着,轻轻抖了抖自己的厚重的披风:“所以,她认定的提督并非就是我们认定的,对我们而言,你也就只是一个有些特别的人类而已。”
阿尔及利亚听到这里皱着眉站了出来:“这话我不能当做没有听见。”
俾斯麦表情不变,瞳孔微微偏了偏,看向阿尔及利亚:“我和你说话了么?”
“无论你有没有和我说话,你刚才的发言我都不能无动于衷。”阿尔及利亚说着,身后的主炮逐渐抬起对准了俾斯麦:“即使作为黑海,但我们仍然身为舰娘。只要是舰娘,我们就总有一条无法逾越的红线,那就是对自己提督的忠诚。”
“我表示赞同。”一旁的萨拉托加也站了出来,在自己头顶无数舰载机的掩护下,危险的看着这个黑色的女人:“如果连对自己提督的忠诚都无法保证,那么身为舰娘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俾斯麦的目光缓缓转动:“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在齐开身后,几乎所有的舰娘都齐齐上前迈出一步。
而在众人身前,齐开则阴沉着脸看着俾斯麦,忽然伸手拦住了自己身后的姑娘们。
“提督?”萨拉托加迟疑了一下看向齐开。
齐开并没有回答萨拉托加的疑惑,而是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俾斯麦身上。
作为一个上位者,齐开是绝对不可能躲在自己部属的身后,靠着她们来彰显自己的统治。早在那个山洞之中,早在和猎户座达成协定的时候,齐开心里就已经做出了觉悟。
“有没有兴趣和我打个赌?”齐开嘴角微微上扬。
作为黑海的最高统治者,面对不服从自己统治的人,齐开自然可以用自己仆属的力量对其进行镇压和平叛。
但是那并不是齐开想要的。
他之所以成为黑海提督,并不是因为他手下拥有这些黑海舰娘才成为的。
而是因为他是黑海提督,所以他才拥有了这些黑海舰娘。
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先后顺序问题,而是齐开作为领导者合不合格的问题。
“打赌?”俾斯麦看着齐开,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些什么:“什么赌?”
“赌你敢不敢向我开炮。”齐开一步一步走向俾斯麦,离开了船体站立在海面之上,齐开的晕船很大程度上得到了减轻,所以也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你认为我不敢杀你?”俾斯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表情。
那是来自王座之上的笑容。
四门巨大的双联装主炮在俾斯麦身后显现,主炮转动间你甚至可以听见其中发出的机械轰鸣声。
那是金属与机械的交响乐,是战争与死亡的声音。
齐开就这么直直的走向俾斯麦,在她面前站定,平视着这个黑色的女王。
俾斯麦的身高其实不算高。
当然,在女生中或许算是比较高挑的,尤其是她一身修身厚重的军队礼服装扮,在身后巨大狰狞的舰装映衬下,更显得这个女人身形的高大与厚重。
但是齐开并不算矮,即使在人均身高普遍得到提升的现代,齐开的身高也依然是平均线以上的水平。
以这样的身形站在俾斯麦面前的齐开,并没有任何被压倒的趋势,相反隐隐还有高出俾斯麦一头的感觉。
站在远时俾斯麦没有发现,如今他们两个四目相对,彼此的面容相距最多只有十公分。在如此距离之下,俾斯麦发现自己想要直视这个男人居然需要微微抬起目光。
自己需要仰视这个男人。
这个人类。
俾斯麦微微皱起眉,身后的主炮转动,瞄准齐开。
在齐开身后,所有的舰娘全部身形一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
齐开抬起右手,示意姑娘们不要轻举妄动。
“我想,你才是应该搞错了些什么。”齐开说着,嘴角忽然挂上了些许笑意。
他举着自己抬起的右手,忽然抓住俾斯麦身后四门主炮的一门,紧紧握住了那根炮管,然后伸出头,将自己的脸放到那门炮管的正前方,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俾斯麦。
“不是因为猎户座选择了我,是我让她选择了臣服。”齐开说着,手臂忽然发力,将那根炮管狠狠地按在自己太阳穴上,脸上的笑容越发放肆:“搞清楚先后顺序啊。”
因为身体和身后的舰装相连,由于齐开猛地拉动主炮,俾斯麦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被扯动了一下。
作为百慕大最高的统治者之一,俾斯麦自从出现在齐开面前开始,她的身形就没有任何动作。
她是这片大海真正的主人,也是身后她从属的主心骨,任何人可以动摇,但唯独她不可以。
王者立于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可是就是这样的她居然就被这么小小的人类,而扯动了身形。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么?
俾斯麦神色一变,眼角的泪痣仿佛活过来一般。
但是就在下一刻,另一个黑色的身影非常突兀的挤进了彼此僵持的两人中间。
齐开只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谁扯动了一下,下一刻自己的身形就向后飞了出去,然后视线中就出现一缕飞扬的雪色发丝。
几乎和俾斯麦一个模板刻出来的提尔比茨狠狠地和自己的姐姐撞在一起,一模一样的八座主炮彼此纠缠、碰撞,发出金属摩擦独有的刺耳声。
被拉扯出来的齐开在海面上踉跄了两步,然后就被萨拉托加搀扶住了。
“你干什么?”齐开刚一站稳身形就冲提尔比茨大喊道。
提尔比茨回头看了眼齐开,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的笑了笑。
在檀香山,提尔比茨的笑容是最为少见的景色。
因为对于这个孤独的北方女王来说,没有多少事情是能让她绽放笑容的。
她的笑颜就和她的灵魂一起,仿佛被冰存在了那个寒冷的北方。
冰存在了那个被祖国背叛、放弃,被姐姐遗弃、忘却的寒冷的北方。
这么多年来,提尔比茨很少笑过。不,说是几乎没有笑过才对。
因为在冬天,孤独落寞的灵魂并没有笑容的余力,光是拼劲全力活下去就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
可就在下一刻,俾斯麦的主炮炮口就绽放出了耀眼的火光,巨大的爆炸在海面上升起,淹没了那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