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
回家吧。
不要再想着成为提督了。
回家去吧。
齐文远的话宛如梦魇，蛊毒了高桥奈奈子整整六年。
“如果这是你的判断...我可以为你制定计划。”有栖川皱了皱眉，反复思考之后对高桥说道。
为什么要我回家？为什么要我不再做提督？就因为我没有那个才能？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子？
“现在，我们唯一能战胜齐开的办法，就只有立刻向北追击。”有栖川苍白的脸色随着她飞快运转的大脑，变得更加苍白。
是，我是不够努力，不够拼命。可是在那之后，我彻底改头换面了啊！在提督学校的最后一年，我努力学习，努力训练。别人学五个小时，那我就学十个小时！别人休息，我不休息！我不是您想的那种人，我会证明给您看，我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提督，一个可以让您骄傲的提督！
“我不同意。”面对有栖川的提议，埃菲尔提斯出声反对道：“现在我们刚刚经历一场苦战，虽然我们的损失并不大，但是我们已经失去了最大的战力，我不认为这个时候贸然出击对我们来说是个好的决定。”
“是，你说的都对。”对于埃菲尔提斯的反驳，有栖川并没有提出异议：“但是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有唯一的胜机！”
为什么我的天赋就是不及别人，为什么我的努力在别人面前什么都不是？为什么有的人就是可以用很少的时间，击败我倾尽全力的成果？就因为他们天生比我聪明，天生比我优秀？
“根据今天的战况分析，齐开这次的奇袭必然没有带足够的军队，所以这个时候他一定是在北归，以求和自己主力的汇合。”有栖川说着，将自己的平板连接到会议室的投影仪上讲解到：“在他看来，我们已经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并且已经开始准备回归。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在和我们拉开一定距离之后，开始修整。”
“为什么你敢真么肯定？”佩塔在一旁歪着头问道。
“很简单。”有栖川一笑：“他不可能游泳游回去，所以在他回归的路上，必然有他给自己准备的船，而只要上了船，他肯定会能不动就不动。原因也很好理解......他晕船。”
如果我也有齐开那样的天赋，如果成为您孩子的是我而不是他，如果我不是一个渔夫和一个逃难的难民的女儿，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一定可以让您刮目相看，我一定可以让您为我骄傲，我一定可以让您亲手为我披上这身白色的制服。
在那铭刻着胜利的海面上，让您自豪的，为我鼓掌。
如果...如果...如果...一定...一定...一定......
“所以我们唯一的胜算，就是现在趁着夜色，立刻北上，最好在他刚睡醒，晕船药药效过了的时候发动攻击。”
“你这不现实。”埃菲尔提斯摇摇头：“不说一晚上我们能否追上齐开，就算我们追了，又如何保证我们不被黑海的航母发现？”
“这个我们可以学学齐开。”说到这，有栖川得意的笑了笑：“既然她们可以让舰娘从水下靠近我们，那我们也可以。虽然我们的舰娘不能像她们一样，在水下长时间生存。但是支撑个几十分钟，等对方飞机离开再浮出水面还是可以的。”
“可是学姐，这样的话，我们的所有舰船都没法带过去啊。”听到有栖川的计划，佩塔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我们的坐舰不跟过去，到时候齐开利用黑海的核辐射影响我们的通讯，那个时候我们就彻底和前线的部队失去联络了。学姐不会认为我们的姑娘们能够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击败那个齐开吧？”
没错，这个才是这个计划最核心的漏洞。
没有了提督的指挥，舰娘可以说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齐开蹂躏。
“所以，为了执行这个计划，我们必须做出相应的牺牲和觉悟。”有栖川说着，最终将自己的目光聚焦在高桥身上。
“你要我付出什么样的觉悟？”高桥回应着有栖川的目光。双方的视线在空中接触，仿佛是接通了电路一般，彼此眼神中的火焰直上云霄。
“带着我们自己舰队的简易通讯设备，穿上潜水服，跟着我们的舰娘一起，追击齐开。”有栖川说着，像疯子一样露出残忍的笑容。
所有人都被有栖川的计划惊到了。
穿着潜水服，跟着舰娘一起去前线？虽说夜里的多数时间，他们可以不用下海，真正需要下海躲藏的只有黎明时分来自黑海航母侦查的时候，可那是毕竟是肉身前往战场的最前线啊！
没有战壕，没有地堡，没有掩体，没有坐舰，就这么一个人，一个通讯器，在弹炮横飞的最前线，指挥战斗。
没有准备，没有预案，所有人，在平时自己即将入睡的这个时间，全副武装，让自己的舰娘带着自己，强行军500公里，攻击那个人类史上最可怕的敌人。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女人疯了？
还是这个世界终于疯了？
看着在场众人震惊的目光，有栖川强笑道：“如果没有破釜沉舟的觉悟，我们要拿什么击溃那个全人类的敌人呢？他能只身犯险，我们就不能么？”
“可是你这也太......”即使在齐开手下被熏陶过一段时间，埃菲尔提斯还是对有栖川的计划感到脊背一阵发寒。
“记得齐开最喜欢的动漫么？”有栖川嘿嘿一笑，忽然岔开话题：“只有做好被射杀的觉悟的人，才有资格开枪杀人。”
埃菲尔提斯微微一叹。这话出自一个非常有名的动漫，动漫的男猪脚在下象棋时就喜欢先动国王。他的理由也很让人瞠目结舌，如果国王不身先士卒，那么他手下的小兵又怎么会舍身忘死？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高桥的身上。
作为这次联合作战实际上的首领，高桥的意见几乎就是整个舰队的意见。就好像她决定不撤，决战，所有人就得跟着决战一样。如果有栖川的计划经过她的同意，那么其他的提督不同意也得同意。
难道要让这些新上任的总督，丢下“老前辈”一个人奔赴战场，自己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跑么？
走到这一步，有栖川也算放开了。
既然你想打，那么我就给你最好的作战计划。
这既是她对齐开的报复，也是对自己交代。
虽说在学校那么多年，齐开一直压着她，但那都是自己让着齐开罢了。如今双方在战场上第一次相遇，有栖川就这么像丧家之犬一样不战而逃，她怎么可能甘心？
既然自己的丈夫已经拿出了这么一套胡来的作战，还非常完美的成功了，那么作为齐开写在族谱上的名牌正妻，有栖川自然不能落后。
但是就在全场众人都在沉默着思考这其中所有的得失时，一个人却坚定的站了出来。
“我反对！”马飞握着拳头，在外面冲开会议室的大门高喊道。
在场所有人除了埃菲尔提斯和有栖川都是一愣，显然他们并不认识马飞。
“你是谁？”佩塔歪了歪头，声音有些冷。
“出去，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么？”埃菲尔提斯眼睛一瞪，立刻站起身就要撵人：“偷听也就算了，还正大光明的闯进来，你是真觉得我不敢军法处置你吗？”
“你要处置任你处置！”马飞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他不是不知道他这样做有多么冒失，有多么冲动。
在座的虽然都是一群二十多岁的少年人，但是他们每一个拿出去都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就这屋子里的人拿出去，除了马飞，哪一个不是将军？
要知道，提督也是军队，也是有自己的军法和军事法庭的。
就光马飞偷听将军们的军事会议这一条，就够马飞在军事法庭上被枪毙几十个来回了，更不要说他还硬闯。
只是这些一切的一切在马飞看来都微不足道。
他不能让有栖川的这个计划执行。
“我不同意你的作战计划！”马飞说着，一把推开埃菲尔提斯。在他身后，姗姗来迟的冰海海军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要把马飞押出去。
“等下，你们等下！”看到自己的“儿子”要被人叉出去，有栖川下意识的一急。
高桥见状微微抬起手，示意警卫不要动手。
有栖川感谢的看了一样高桥，转头脸色一变等着马飞说道：“这里你也配插嘴？别以为我让你来送个文件，你就有资格发表意见，还不赶紧滚到你的船上去？”
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栖川在给马飞找台阶下。如果这次她的作战计划成功，马飞这事大家自然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只是马飞不同意。
“不行，我不同意你的计划！”马飞挣扎着推开几个警卫：“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这个行动可行，是不是你也要上前线？”
有栖川一愣，失笑道：“这还用问么？不光是我，你，在做所有人，还有那些附属提督以至于治安官，通通都得上前线！”
马飞听到有栖川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更加坚决了：“那好，我同意你的计划。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的舰队统统归我指挥？”
“你？”有栖川一愣，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期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胸中一股怒火熊熊升起，到了最后甚至还被气笑了：“你算哪根葱？”
“我不是哪根葱。”马飞斩钉截铁的说道：“军医说了你失血过多，必须静养。这么胡来的计划，我不可能同意你参加！要么，你就再想个计划，要么，就把你的舰队给我！总之就是一句话，你不能离开这艘船！”
有栖川张张嘴，苍白的脸色此刻就像一张纸，脆弱而又单薄。她的喉咙动了动，几次想要挤出一些声音，但是几次都没有成功。
“行了。”这个时候，高桥站起身说话了。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有栖川，扫过这个同样也是女人，却比自己优秀无数倍的女人，扫过这个同样出身东岛，但却是贵族出身的女人。
你，和齐开，都是一个样子！
“有栖川春雪的舰队交给你，现在你就回去整顿。”说完，高桥转过身，环视在场所有提督：“所有人，一个小时后在我的船下集合，向北，追击！”
马飞一愣，随后巨大的喜悦就充斥了他的脑子：“是！”
而旁边的有栖川却一脸愤怒：“我不同意！你没有权利调动我的部队！”
高桥回过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有栖川：“要么，交出你的舰队；要么，带着你的舰队返回你的港区。”
说完，高桥就不再理会有栖川的声音，转身走进回忆是外面黑暗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