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罗帝恢复视力后他双眼朦胧了很久才慢慢开始恢复聚焦,他看着自己正上方阿乐芙看他的表情越来越嫌弃。
在寂静塔掮尸人会为死者穿上新制的正道之衫,腰上围绕新制的圣腰带再用旧的正道之衫包裹全身,只露出面孔。
正道之衫是白色棉布裁成九块後缝制而成的有袖及膝长袍,圣腰带是由144股白色羊绒细线编织而成的中空管状腰带。
圣腰带绕腰三转,打四个结,系在正道之衫外面。
想想看在这种包裹死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衣物被日晒雨淋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被浸湿。
如此往复细菌徒增的潮湿衣物泡烂了恰罗帝的表皮,溃烂的表皮招惹飞虫产卵潮湿的正道之衫成为虱子繁衍的温床。
现在恰罗帝全身异味全身腐烂的他伤口痊愈后依然满身爬虫。
刚才阿乐芙只看见他瘦得干瘪,而现在她再细看便会发现恰罗帝全身都爬满了虱虫。
“……能起来吗?”
阿乐芙稍稍揭开了一下恰罗帝身上的正道之衫,见里面夹层里密布细小的虫子蠕动的景象看得她浑身发毛。
看到如此情景她可以联想到恰罗帝身上日日夜夜都有这些虫子陪着他伴着他,虱子在他衣服里爬蛆虫在他肉里钻蝇子在他身上产卵。
恰罗帝不说话就安静的看着她,阿乐芙手脚不自觉紧张的握起来,以往都只有别人服侍阿乐芙的份,阿乐芙从来没服侍过人。
但是在这寂静塔里除了掮尸人就没别人了,而掮尸人除了把尸体背上来他们压根就不敢再上来亵渎这神圣的天葬场。
所以阿乐芙看着恰罗帝,她知道恰罗帝绝对不是故意不动看她笑话,但是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要触碰到这些恶心的蠕虫。
她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她便浑身发麻,但是比起这些她更加忍受不了对方身上的异味。
看着恰罗帝看着她,阿乐芙回瞪着他,她现在骑虎难下,想要把他扔开不行,继续让他枕着自己大腿她又害怕自己身上招了那些虫。
“……水……”
就在阿乐芙左右为难时,她看见恰罗帝艰难的开口用他嘶哑模糊了原音的告诉阿乐芙他喉咙很干想要喝水。
给恰罗帝喂水的时候阿乐芙看着他的双眼,每次对视她总感觉自己像看林中温顺的鹿。
恰罗帝这种曾经拥有极权的人有一双极其温柔的眼睛,他的眼睛像鹿一样干净又温顺。
但是阿乐芙的凝视并没能持续太久,第一次帮别人喂水的阿乐芙差点把她跟前虚弱的可怜人呛死。
看着恰罗帝呛水,阿乐芙只能看着他辛苦得快要把肺咳出来,她奇怪的自言自语到自己是不是喂得太急了。
虱虫曾经在恰罗帝的烂肉里拱来拱去钻来转去,待他完肤脱去正道之衫时衣衫下的粉螨簌簌的往下掉。
看着对方身上爬着的不知名虫子阿乐芙强忍着恶心用指甲把它们扫开。
或许是被恶心到嗓子眼了,或许是气愤于恰罗帝从不自救的表现,阿乐芙帮对方清理的方式与轻柔压根不沾边。
她在无声的发泄自己的怒火。
恰罗帝身上由于长时间没有洗澡,阿乐芙只要稍微用纱布轻轻一擦她就能搓下一层灰黑色的污垢。
而为了赶紧结束这糟心的事情阿乐芙就像用钢丝刷铁锅一样用力的擦拭恰罗帝藏污纳垢的皮肤。
在帮对方擦身直至他浑身表层皮肤红肿充血时,阿乐芙脑海却唯一庆幸恰罗帝全身溃烂的伤口因为完美花瓶而消失殆尽。
看着对方全身皮肤泛红阿乐芙才感觉对方稍稍变干净了一点。
在帮男人搓发时阿乐芙直接把凉水浇在对方头上,她压根不想想起自己的下人是如何服侍自己。
看着顺着罗帝的头发沿着身子缓缓流到天台的一地黑水,阿乐芙厌恶的皱皱鼻子觉得他脏透了。
经历反复粗暴的梳洗后恰罗帝渐渐变回了阿乐芙认识的模样,他的头发不再是结成块状冒腥臭的油光,他也不再灰头土脸。
阿乐芙最后仁至义尽的帮他擦干净指甲里的污垢后她已经筋疲力尽,她觉得自己往后对恰罗帝的耐性因为这次梳洗而消磨殆尽。
阿乐芙累得慌,应付一个恰罗帝远比对付自己蛇宫的十二男孩要累得多。
最后他们双双在供奉死者天葬的天台一角睡下,这绝对是阿乐芙一生中唯几狼狈不重形象的时刻。
……
恰罗帝身躯恢复了但是由于他长时期出于虚空状态他依然十分虚弱。
肌肉回归到最初状态的他甚至无法配合阿乐芙对他的梳洗无法适时的回应她,他只能在此期间默默忍受着爱人无声的愤怒。
在简单的进食后他躺在阿乐芙的怀里,草木芳香鸟兽鸣叫还有习习晚风逐渐让恰罗帝陷入浅眠。
索洛亚斯的山风吹拂着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红月星宿看着他们亡灵之家的寂静塔见证着他们。
黎明的时候恰罗帝被禽鸟争食的声音吵醒,食腐的鸟类万万不会招惹生勾勾的人。
看着乌鸦鸟雀围着被阿乐芙踢到一边的正道之衫啄食蛆虫,恰罗帝坐起身看了一眼寂静塔上天台的黎明转眼再去看着依然在沉睡的阿乐芙。
恰罗帝抬手抚在阿乐芙腹部与心口的位置来回轻轻摩挲像是在寻找什么。
阿乐芙彩蛋回归仪式当天并没有被假恰罗帝赶尽杀绝,真正杀死她的是从地面飞捅上来的银杆。
是银杆给了阿乐芙最后一下,当然也是这银杆开启了潜伏在阿乐芙身上的两极誓约。
恰罗帝在摸索中他的手在阿乐芙胸骨和肋骨中间停下,他摸到了一层浅浅的皮肤增生肉疤。
这里就是意识游离的他对阿乐芙做的事情吗?
是他攻击了她并给她致命一击吗……
恰罗帝手指来回的在那个肉疤附近感受,越摸那个肉疤这位男人的手越抖得厉害,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清理干净的双手指甲。
恰罗帝对于自己失忆期间的所作所为只有吉光片羽的印象,他一记得自己和赌城派领袖的养子打了照面,二他记得他见到了一个故人。
这个故人和阿乐芙曾经同为圣童,那人便是教廷叛逃圣童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