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问题,确实是个好问题。”
坏果让拜芝尼克制发问的冲动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就在这时康斯贝尔反而叫好。
“老夫的后辈老夫的儿孙辈里你是第一个斗胆问老夫为什么的人,今天真是处处惊喜。”
康斯贝尔没有恼怒,他反而特意放慢漂浮的身势让拜芝尼与他保持着可以相互听闻的距离。
拜芝尼刚才被坏果拽住她现在有些后悔,她怎么就这么憋不住话。
拜芝尼嘴唇动了动,她打算向康斯贝尔贝尔忏悔请求他把她刚才的话当耳边风。
“人说出嘴的话即使不在心里准备也在潜意识里默读了无数次,那是你的真实想法。”
康斯贝尔甚至直至了拜芝尼的知难而退,他说拜芝尼说的即使现在口是心非的否认但那是她的内心一直以来的坚持。
拜芝尼被康斯贝尔这样一唬住,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说还是不应该继续说。
她看向坏果,坏果继续向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和着活了几个世纪的老家伙抬杠。
在坏果看来康斯贝尔越老没有约精明,他倒是越老越偏执。
高层几乎所有人都隐隐明白康斯贝尔毕竟年纪大了。
他虽然身体康健能饮硕酒能吃大肉,但是他确实已经过了他英明神武杀伐果断的黄金年龄。
坏果作为最靠近康斯贝尔的亲人,她判断康斯贝尔衰老的依据不在他看起来皮肤松弛了,身体开始散发出老人特有的气味。
坏果知道她康斯贝尔在近几年越来越听不得别人质疑自己,他也越来越专横固执。
康斯贝尔越来越见不得别人质疑自己花费了上百年心血堆砌而成的中部,即使现在中部并没有他想象那般昌盛辉煌。
康斯贝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变得偏执变得专制,他甚至开始有意识的屏蔽那些逆耳忠言。
渐渐失去承认自己不足接纳外人观点的康斯贝尔越来越力不从心。
他自己也知道知道一点,但是毕竟权力是个潘多拉魔盒。
康斯贝尔在年轻时拿起这个魔盒在年迈的时候挣脱它并不容易。
最终康斯贝尔对中部的责任感战胜了他对权力的痴迷。
康斯贝尔决定让贤,他决定从今日起逐步逐步将权力转交给他选好的派系未来手中。
属于康斯贝尔的一切,他的中部孤岛派、他的中部中心机械城、他的白芝公馆一脉是时候拱手让贤了。
坏果并不傻,她率性的真性情仅仅是因为她出生在这种阶层她万万不需要看人脸色受到社会白眼。
她明白今天这场订婚宴于自己于自己的爷爷乃至中部孤岛派究竟何等重要。
命运女神给予她生命里众多崇高的馈赠,现在就是坏果偿还馈赠的时刻。
今天她将披上白纱手捧洁白鲜花,站在她生命中两个举足轻重的男人中间完成她光荣的使命。
宠爱她至今的爷爷贵为孤岛派现任领袖,她的未婚夫乃祖父亲选的孤岛派新秀未来的派系掌舵人。
坏果今日起她昨日的辉煌由祖父带给她,而她将会在明日还给祖父孤岛派的未来。
拜芝尼并不能知晓她身边的表姐此刻心中沉重的心情,她还在为自己说错话而懊悔。
坏果拉过拜芝尼的手悄悄垂下,恐怕这将会是康斯贝尔最后一次专制的为他晚年的治理成果的挽尊。
未来如无意外,康斯贝尔将会逐渐的将中部孤岛派的大权转交自己的未婚夫芬恩之手。
康斯贝尔卸甲归田后只是一个曾经位高权重的普通老儿。
“既然你这样困惑,老朽不妨为你亲自演算一下你口中的吸纳机会均等会带给孤岛派一系列的哪些影响。”
康斯贝尔招手示意拜芝尼走近些,待到这个设施不深的姑娘靠近时康斯贝尔才伸出他宛如鹰爪的手。
“在你发现孤岛派的问题时,你首先要明白我们东西南中四个派系看似都是派系其实内部结构升迁模式截然不同。”
康斯贝尔自知自己是捂上双耳不停外音,但是他也知道现下这个阶段中部已经没有广纳贤才的那份底气。
如拜芝尼刚才失声所问的那般,中部的阶级正在固化。
阶级为了保护自身利益他们正在想方设法给冲击他们阶层的挑战者放下栅栏。
而很尴尬的事实是孤岛派的上流社会除了部分保持精英姿态外越来越多德不配位的人享受着精英的连带光环。
像这种精英中的“精英”并不在少数,他们占上流社会很大的比重。
脱离了精英光环的他们面对来势汹汹的挑战者自然不战而败。
“拜芝尼你要知道孤岛派最初的雏形是几大商人家族扭成一团形成寡头集团垄断中部地区的绝大部分产业,你刚好也是这几个家族的后人所以你生来就比别人活的轻松。”
拜芝尼生来就比别人活得轻松,这是无需质疑的。
当你的温饱乃至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时,任何梦想追求都只是浮云。
无法解决温饱的人类宛如一只原始的动物。
康斯贝尔当初出生在土地受严重污染的中部边缘工业城市中。
在他那个年代那个城市里,康斯贝尔不是那座城唯一长得奇怪的人。
在那时候那座城里的人长得都奇怪,他们大多都有怪病。
工业废水横流工厂设备辐射长期笼罩那片土地,人类注射进土地的毒素在那里顷刻间如数奉还给人类自己。
侏儒、天生畸形、脓包癞疤、凸眼壮脖甚至五官扭曲乃至身体器官早衰病变在康斯贝尔的家乡都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看来你不认同我的话。”
康斯贝尔外斜的双眼聚焦看着拜芝尼想要辩解却忍住的神情。
“别说大家族也有他们的悲伤,你们永远都不懂和老鼠抢食的痛。”
康斯贝尔看着拜芝尼像小孩子不服气那般咬起嘴唇。
康斯贝尔活了这么久,他把世间太多的事情看得太透。
人即使穿上绫罗绸缎披金戴银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他本质也只是一个人。
剥离外在灯红酒绿,人仅仅是丑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