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希罗跃下的天台边缘处,我沉默朝下俯瞰出视线,浓浓遮蔽的雾气使下方一片昏暗,希罗的身影像是被黑暗抹去,全然不见了踪迹。
数千米高度的观光铁塔不输给悬崖深渊,希罗自我接受灭亡,从这里一跃而下,哪怕他是指挥使的身份,也一样会粉身碎骨,显然,希罗的死亡已成为事实。
天台的气氛一直寂静很久,只有黑门压下的暴风不停扫过,漫天碎屑荡漾各处。
看似一脸沉默不言,实则心中早已混乱如麻,难以抚心静下,希罗留下太多震撼而不解的问题,他知道这世界的秘密,却始终不肯透露丝毫。
我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通那些费解的问题。很难受。
“七天时钟”是希罗定下的?世界正不停轮回?巨型黑门背后真的有“门”?为什么他会说自己不会死?无从解答的问题,死死刻在心中。
茫然与疑惑如潮水不停涌来,仿佛是要把我整个人吞没,心脏更像是堵上巨石,望向地狱景象的天空,我的内心真的很难受,真的很不安、压抑,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实在异常到心烦意乱。
如果说,希罗是世界上唯一知道答案的人,那么,随着他选择自我了结之后,我想渴望得知的答案就此消失。而白夜馆的霞,自从那次见过一面以后,再也没能看到白夜馆出现。世界上彻底没人为我解惑。
“轮回”、“命运”、“选择”、“七天”、“世界真理”、“门”……一切究竟在预示什么?
当初本就怀着谜题,可现在又得到新谜题,全部如寒冰一口气冻结住心脏。
手枪被我紧紧攥在手中,很想当成气球一把捏爆,很想释放那烦心近乎抓狂的怒火,很想对天空喊一声,我到底是谁!这个世界又是怎么回事!
天空降下的凛冽寒风不停从我脸上刮过,冷意没让心浮气躁的心脏得到安抚,反而适得其反,烦意在脸上愈发明显,难受到想原地爆炸。
“小孤,你没事吧?”
珈儿从刚才一开始就注意到我有些异常,沉重与消沉全雕印在面庞上,很轻易便被别人察觉,于是,她非常担心我现在的状态。
她也知道我身上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不解之谜,加上希罗又说了一堆更加难以理解的谜题,珈儿明白我是在烦心那些无从理解的死题。
不过,她也不想我再执着与拘泥那些问题,珈儿抬起清澈的紫色眼眸,看向我决然说了一句:“小孤,现在可不是烦心迷茫的时候,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这简单的一句话,饱含太多沉重的责任,大家寄托的信任与希望,全部落在我的身上,指挥使这个身份积攒太多责任,也肩负太多希望,这个时候岂能显出软弱。
那些超脱常理的问题,本来就不是我能理解的,不一定非要钻牛角尖,我仍旧相信,终有一天能得到解答。
“说的也是,现在不该是心烦迷茫的时候,头顶上可是关乎存亡啊,无论结果怎么样,绝对不会按照希罗的预想发展,我们一定会冲破末日。”
我用力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柔适涌入心底深处,然后再度从口鼻换气吐出,所有气躁一扫而空的从体内排出,烦心事通通烟消云散,眼中不再有迷雾,很是决然的情绪。
一开始就下定好的决心,无论世界怎么样诡怪,那份决心固然不会松动。
同时,我异常深知珈儿的活骸化,还未达到真正活骸程度,只要没有真正活骸之前,雷切尔就一定会有办法解决她的活骸状态,目前就是争取时间,尽快结束所有灾难。
这一刻,即使末日降世,也难以影响我的心绪,因为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便是冲破绝望!
见我转瞬恢复状态之后,珈儿毅然持起七尺长刀,那坚定而明亮的光芒缭绕在剑身之上,她冷然望向黑暗的天空,道:“哪怕再渺茫的光芒,也能照亮一寸黑暗。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我依然会陪伴你走到最后!”
看着一直顽强不屈跟随在身边的少女,加上那肺腑有力的话语鼓舞,心中哪还能再畏怯,为了回应珈儿的决意,我自然是要更加昂然挺起胸膛去面对。不管前路如何,脚步始终不停。
我也同时宣告出自己的决意,伸手手掌握成拳头,道:“绝望不是用来感受,也不是用来欣赏,而是用来打破的,我会用行动去证明!”
城市上空开启的黑门,正出现按耐不住的征兆,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向着城市碾压而来。
巨大黑门俯空视下,犹如是在嘲笑蝼蚁撼动大树的愚蠢。
寂静的风卷过了塔顶,黑门已然触及塔顶,沉甸甸的黑雾像是无数巨手,缓缓地伸了过来。正以解裂世界之势,不停拆解城市,黑雾卷涌无数骸屑,交界都市岌岌可危。
我与珈儿不动如山地屹立在黑门压迫之中,顽强挺直起身姿,这是我们不屈服的意志。
黑门终究要和这个世界接触,黑核是必不可少的力量!
“黑门已经近在咫尺,这里也是唯一能触及到黑门核心的区域,那么……”
八块索饶纯净光芒的黑核,正柔和漂浮在我手掌之上,像是荧光在昏暗中尽一份微薄之力,顽强的不停忽闪忽闪。
我将分外冷冽的视线投向天幕之上,无尽漆黑的地狱大门,那是最后的敌人,而我们终要和巨型黑门决一死战。
此时,同样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失败,一切将会前功尽弃。当然,没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知晓结果如何。
“那么,现在只要让黑门之核出现,再从源头将一切净化,这次末日危机便会到此结束。”我与珈儿神色笃定的矗立在黑门风暴之中,全然做出最后铲除黑门的准备。
眼前如巨兽张开獠牙的巨大黑门,充满贪婪之色,疯狂吞噬天空与大地,无尽的绝望气氛,暴然浓烈数倍。
极为渺小的身影正站在铁塔之巅上,这里是唯一能触及黑门核心的区域,更是决战的战场。
滚滚黑雾似如洪水冲洗身躯,而我,现在伸手就能触及黑门中心。
巨型黑门虽然是空前绝后的可怕,可还是摆脱不了,它只是个黑门的事实。至于如何铲除黑门,恐怕没人能比我拿手。
“小孤,接下来我会杜绝所有危险靠近,你大可放手去铲除黑门,我不会让任何一道危险从我身前越过。”珈儿如一名刚毅的守护者,冷然提起七尺长刀,化身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
她很明白我接下来将会做什么,想要净化庞大的巨型黑门,必然不会轻松,而净化黑门,只有指挥使的特殊能力才能办到,她能做的便只有守护在我身边。
“嗯,一起共同齐心协力吧。”
我郑重对珈儿点头,随后抬头看向黑门,面庞瞬间被凝重占满,想要黑门之核凝聚显现,恐怕要花费巨大精力。不过,步伐已经毅然踏出,稳稳扎根在地面上,我所站的位置便是黑门正中心。
再如何困难与艰辛,都是撼动不了我的脚步,因为末日终焉,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我一手托着八块漂浮的黑核,一手隔空向前,向着空中伸去,然后静心闭上双眼,道:“现在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
黑门敞开之时总会伴随一块核心诞生,肉眼所看不到的黑门之源,正无形流淌在黑门中心之中。巨型黑门也不列外。
我靠着对幻力的敏锐感知,用精神力游走在黑门其间,争分夺秒寻觅根源力量,意志也在连续牵引虚无的黑门源头。
空气中有异物被牵动,无数股虚无的光芒闪烁,仿佛夜中点缀的星光美丽,缓慢向手掌汇聚而来。
自从感受到奇妙的感觉之后,我缓缓睁开了双眼,注视眼前大片流动的黑门幻力,那宛如一片流淌的汪洋,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阵阵波澜荡漾在空气之中,给人极为震撼的视觉。
恐怕也只有巨型黑门才能出现这般大海流动的美丽景象。
迎着呼面而来的厌恶气息,能感受流散在黑雾之中的幻力在凝结,一股冰寒的幽冷在掌心泛出,微弱闪烁的暗光,正以数倍速度明亮起来,那是令人生出冷意的寒光。
一股股流淌的汪洋黑雾凝固了,幽暗虚无在顷刻凝结成冰晶,浮现出一道方块轮廓的光芒,只是还没彻底凝化成实体。所以,还能看到大量黑雾疯狂形成漩涡涌聚在一起。
嗡~
宛如震荡在虚无之间的低语,骤然间驱开寒风,似像海水涌来的黑门根源之力,大量黑紫力量化成真实的结晶方块,晶莹剔透的黑晶若隐若现,黑门之核即将显现。
伴随空气压下沉重的紊乱气息,紧接暴躁光芒在空中四射,方块轮廓终于实体化,那一瞬间好像连世界都在震荡,狂暴气息的黑核,正黑紫通透浮在高空之上。
“这!!”我看到眼前的一幕,则是彻底呆滞,瞳孔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头一次被震撼到不敢动弹,又仿佛是被惊恐到不能平静。
因为……
一块宛如山岳巍峨的超巨型黑核,在高空上直接藐视我的身影,真仿佛一座山岳高悬在头顶之上,我异常渺小身处在下方阴影之中,哪怕是铁塔这片天台区域,也都被那巨型黑核遮蔽,那是真正前所未有的巨大黑核。
黑核内像是有一片星河光芒闪烁,巨大黑核泛起点点星光,那照射出的暗光,像是冻结生命般,冰冷直入骨髓。
珈儿一直坚守在我周身,当看到巨大如黑宝石的巨型黑核时,同样是呆滞到深深吃上一惊,哪怕是坚定的决心,都不禁生出一丝惧意,巨大黑核着实震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