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二公子又来了。”

　　门口的守卫通禀了一声，紧接着某个咋咋呼呼的家伙就直接冲进来了，完全没顾及丝毫形象。

　　负责保护柏旭安全的贴身士兵默默走出了大门，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显然这种事情在这几天发生了许多次。

　　“爸，我哥呢？找到没，我可不想继承基地啊，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这些事情了。”柏沣顶着鸡窝窝头，疲倦的脸上两个黑眼圈格外明显。

　　看似轻松不着调的话，却隐藏着担忧与慌乱。

　　他素日最喜欢的就是搞研究，脑子要是真的笨，怎么可能有现在卓越的成绩呢。

　　柏沣志不在此，他其实很聪明，权谋算计不是不会，是不想去做，何况从前家里有大哥顶着，每天能够混吃等死这不香吗？

　　要是跟他爸和他哥那样，天天被基地琐事缠身，有时候还需要连轴熬夜工作，这简直太痛苦了。

　　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秃头的。

　　柏沣害怕地摸了摸自己头发，怎么感觉又少了一些。

　　年纪轻轻就已经感受到了掉发的可怕。

　　唉，难啊！

　　“爸，我听说你准备派人去曙光基地，我也想……”

　　“不可能。”柏旭严厉地拒绝了二儿子的请求，他一直都知道这小子想要去找柏瞻。

　　这也是为什么最近柏沣经常在他这晃悠的原因。

　　两兄弟互相之间损归损，感情可是非常深厚的。

　　柏旭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不能让另一个儿子也去蹚这滩水。

　　他还在壮年，还能再撑一撑，若是大儿子真的……回不来了，必须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尽早地培养小沣能够独当一面。

　　“小沣，别折腾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去的，爸已经老了，你哥又下落不明，以后白木基地……或许要交到你手里。”

　　“我知道，你不愿意的，爸就剩你这么一个儿子，从前你哥还在，我不指望你做什么，现在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算爸求你了……”

　　柏沣忽然沉默了，记忆中那张正值壮年的脸似乎又老了几岁，皱纹在岁月中悄然爬上了额头。

　　这是第二次他看到父亲眼眶发红。

　　上一次，还是十多年以前，母亲当初生了自己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哪怕用最好的药物与治疗方式，可是她还是走了。

　　父亲经历过枪林弹雨，哪怕再痛也不会出声，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是在母亲的坟墓前却哭了。

　　母亲的墓地就藏在柏家大院里，生前与死后都在一个地方。

　　父亲说是怕母亲一个人觉得孤单，在家里她就不会找不到路了。

　　虽然这种方式在有些人看来很晦气，但对于柏旭来说是一种慰籍。

　　那个时候，母亲刚走没多久，他想母亲了，大哥耐不住他一直唠叨，只能大晚上牵着他的一起去探望母亲。

　　父亲当时坐在墓碑前，不断地喝着酒，嘴里碎碎念着一些事情，好像母亲还在的时候那般。

　　或许是酒精麻痹了反应，他们来的时候，父亲并没有觉察到。

　　柏沣与大哥默默躲在角落里看着一切，心里莫名就非常难受。

　　他小时候非常调皮，故意惹事，喜欢捉弄别人，经常在柏旭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柏沣那时候还是孩子，不记得听谁说的，只要把注意力转移了，父亲就不会一直想着母亲的死亡，心情也能好一些。

　　其次，他也怕父亲一蹶不振，怕父亲离开他们。

　　虽然幼稚，可这是那时柏沣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爸，我……”

　　这年他一直挺让父亲操心的，似乎从来没跟对方好好说过话，现在连一会‘对不起’都让他觉得羞愧到难以说出口。

　　“臭小子，婆婆妈妈，赶紧滚，不然这一堆事情你来处理好了。”柏旭抹了抹眼角，正想继续说什么，柏沣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不过走之前说了那小子一句“对不起”，声音特别低，但是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柏旭眯了眯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轻声呢喃道：“哼，死小子，还是一样的傻乎乎。”

　　他说的话确实是真心实意，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是故意把情绪流露出来罢了。

　　当年，柏旭在妻子的坟墓前喝酒，他酒量很好，并没有醉，早就发现了两个偷看的臭小子。

　　毕竟在战场上拼杀过，怎么可能随意放下戒备心呢，否则早就被人暗杀了。

　　柏旭说的那些话原本就是要对妻子说的。

　　其次，也是希望两个孩子转移注意力，从母亲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

　　虽然目的达到了，只是想起后来柏沣整天把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柏旭就觉得他的拳头又硬了。

　　小瞻若是真的……

　　柏旭必须早做准备，不给小沣压力，怎么能让他尽快成长起来呢。

　　自己年纪大了，还能有多少年好活呢。

　　小沣啊，希望你能明白爸的苦心，早点成长起来吧。

　　……

　　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的柏沣忽然动作一顿，神色闪过一丝复杂，眼眸却有些微微湿润，嘴里呢喃道：“这个臭老头子，真的是拿你没办法。”

　　父亲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以对方的脾气怎么可能让人看到自己眼眶发红呢。

　　柏沣这是当局者迷，当他离开以后，吹着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暖风，就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这不是沈二少吗？怎么现在落魄到在街边摆摊了，啧啧啧。”

　　突如其来的杂音，瞬间让柏沣唤回了神，他寻声望去，眼眸闪过一丝厌烦。

　　沈家的娇气二少爷，沈富贵如今坐在摊位上面色难看地盯着来人，拳头紧紧攥着，像是忍受着什么怒火。

　　“不说话？你哥都死了，沈家现在是我爸做主，你要是跪下来磕头求我，我还能勉强放你一马。”

　　说话的青年是沈家旁支的沈凯，柏沣对他有一些印象，心思阴暗，喜欢仗势欺人，从前就是个舔狗，和他爸整天舔沈逸，可惜人家一点面子都不给。

　　现在这是看到沈逸哥出事，想要瓜分沈家了？

　　柏沣没来由的多出了一抹怒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生气，特别想要教训沈凯这个见风使舵的畜牲。

　　不光是因为沈家与柏家是世交，除此以外他觉得沈富贵和自己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