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诺斯从虚无中抽回了思绪,让自己的身体从没顶的湖水里缓缓升起。冰冷的湖水并不能熄灭他此刻心中的激动,被时间宝石抛到这个远古的世界已经四百多年了,他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洛基的气息。
他沿着岩石雕刻而成的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上岸,从服侍的仆从手里接过长袍披在了身上,然后轻轻的捏碎了手边的这个活物,用来发泄此刻的愉悦心情。
最初被抛到这颗蛮荒的星球上时,他尽情的杀戮了一番。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自身的窘境。这里是遥远的古宇宙,他所了解的星际文明,哪怕是最古老的,此时此刻都还在萌芽状态。绝大部分的星球还没有出现智慧生命,各种生物还在原始的进化阶段,即使他想有一番作为,都很难找到一个观众。
他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但当握在手里的世界毫无反抗能力,顿时又觉得索然无味了。
在发现自己的力量足以摧毁今后所有文明的萌芽后,萨诺斯反而停下了,无所事事的守在地球上。进行着最低限度的活动,巩固自己霸主的地位。因为他明白,洛基迟早也会降落在这里,无限宝石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不可能被分离的太远,洛基总有一天会重新落到自己手里。
到那个时候,他一定要用最痛苦的最漫长的方法好好的弄死这个几次三番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小小神明。
不……也许永远不要弄死更好。永恒的痛苦更加适合这个诡计多端的骗子。
萨诺斯的眼神投向黑暗,阴影中一道婀娜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伫立在那里。自从被传到这个古老的宇宙,他时不时就会看到那个美艳动人的女神,特别是当他进行过血腥的杀戮之后,名为死亡的女神总会悄然而至,不发一言的审视着一切。
他试着和死亡交谈,然而得到的永远只是一张冷漠嘲讽的脸庞。他碰触不到她,影响不了她,甚至无法主动见到她。唯一能够使她出现的方法,就是足够新鲜痛苦的死亡。这几百年来,死亡是唯一能够跟随他走边整个宇宙的旅伴,冷漠的见证着萨诺斯干下的一切暴行。
而今天,杀死一个仆人的小场面本不足以招来死亡的光临,但对方却突然出现了。
萨诺斯想到了当初的那段对话,于是他开口问道:“你和洛基有什么约定?为什么他总能一次次的死而复生。”
全身包裹在黑色里的女神像一尊豪无生命的神像,只是漠然的存在着,似乎并不能听到萨诺斯在说什么,当然也不会回答他任何的问题。对此泰坦巨人并不意外,他冷哼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套。
左手的无限手套上,有一颗宝石被洛基换成了其他的什么东西。他无法感知也无法摧毁,那颗金色的椭圆形宝石替代了时间宝石的位置,阻挠着他再一次的使用无限手套的全部功能。因为洛基的诡计,上一次使用手套后,无限手套内部的魔法回路受到了重创,他用了很久的时间,以时间宝石的力量缓缓的在修复着无限手套。
但这一次,洛基居然正面从自己的眼前抢走了时间宝石,这不得不让萨诺斯对洛基的能力重新审视。
他换上了自己全套的铠甲,决定再也不会掉以轻心。前几次的小麻烦,只是自己从来都小看了洛基,失误已经够多了,他再也不会给洛基逃脱的机会了。
***
阿戈摩托的手心托着一颗散发着淡淡绿色光芒的小球,此刻小光球缓缓的漂浮着,在飞过的地方留下浅白的光尾。洛基因为好奇而转身,此刻他微微歪着脑袋看着阿戈摩托手中的光点,从里面感受到了属于自己的气息。
他聪明的跳过了两个人刚才争辩的话题,针对更感兴趣的东西提出了疑问:“这是什么?你所说的让我能返回自己时间的方法又是什么?”
“这是你的一部分,我从空气中收集出来的。”阿戈摩托立刻进入了研究状态,专心的为洛基讲解了起来。
“还记得那次你动用了时间宝石之后体重不断流失的情况吗?一个人的物质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它只会从一个地方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就像一个池塘的水突然流光了,必定因为池塘里面出现了裂缝,水从裂缝里流失了出去。”
洛基点点头,觉得阿戈摩托说的有些道理。
“那我的质量流失到哪里去了呢?”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你身体里的裂缝并非通往何地而是通往何时。当你使用时间宝石,把卡玛泰姬从现在拉伸到遥远的未来时,透支魔力之后透支的是你的肉体。这么说吧,组成你的粒子从现在一直散落到三十四亿年之后,就像是洒在道路上的信标,为你指出了一条回去的航线。”
洛基难以致信的摸着自己的胸口:“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那么多的细胞可以洒满如此漫长的岁月。”
“不,不是细胞,是粒子。你说过为了装备天之翼曾经进行过身体的改造对吗?那个改造,让一种非常轻的粒子替换了你身体内的一大部分物质。现在散落在时间长河中的就是那种粒子——从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希阿粒子。这是我从岛上收集到的所有的属于你的希阿粒子,它们的时空特性与现在的宇宙里存在的希阿粒子是完全不同的,是你从未来带来的礼物。”
阿戈摩托把手里发光的小球轻轻的放在了洛基的手心:“看看它,它正在走过的轨迹,就是你在这条时间线上持续的坐标。你就像一颗小小的星辰,在宇宙中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星轨。我用我的力量去探查了它未来五千年的轨迹,绘制出了一段航程,发现它未来的位置并不在地球上。所以我知道你很快就会离开地球了,但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法师感慨的看向了洛基身后的无边宇宙,群星距离自己是那么近,仿佛伸手就可以够到似的。
他们在一个巨大的透明泡泡中,悬浮在漆黑空旷的虚无里,无数的星球星系在眼前毫无遮蔽的展开,仿佛盛开在黑暗花园里的璀璨花朵。他们的脚下是一道看不清的暗流,翻卷的漩涡中心,一小块发光的土地上,淡淡的金色光柱指向天地两端,就像一棵正在拼命拔高生长的幼树。
“这里就是你所说的穆斯贝尔海姆吗?看上去可不太像火焰巨人生活的地方。”阿戈摩托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虽然有魔法御寒,这空荡荡的宇宙还是让他冷的瑟瑟发抖。
“当然不是,刚才快要把你烧成黑炭的土地才是。这是一条连接了多个时空罅隙的长廊,我顺着世界树的气息找到了这里,九界刚刚诞生不久,连接他们的世界树还只是雏形,它正在从金伦加海沟的基石上茁壮成长。看到那道光柱的尽头了吗?再过几亿年,那里将连通到阿斯加德,从而形成世界树的完整通道。”
“我还以为世界树真的是一棵树。”阿戈摩托趴在能量泡的壁上,恨不得能够亲手摸一摸这条神奇的能量通道。
“不,世界树只是一个比方,它是一条连接了九个不同维度世界的时空通道,每一个世界拥有自己的物理规则和生物系统。除了天然产生的时空缝隙,只有无限宝石里的空间宝石可以任意的穿越这些纬度,到达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而这些天然产生的时空罅隙,就像是大树的树根和枝蔓,渗入到九界的方方面面。有能力的人就可以找到它们,利用它们快速的穿梭在不同的世界。”
“听上去你对此很熟悉。能不能告诉我其中的窍门?”阿戈摩托的眼睛闪闪发光,对新知识的渴望让他忘了刚才讨论的话题。
然而洛基摇了摇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抱歉,这种近路总是危险万分,即使熟练如我也只敢在世界树的边缘小心的爬行。一旦落入世界树的主干,你会被强大的力量撕得粉碎,除非你是不死不灭的生物,否则绝对不要冒险随便进入世界树的主干。”
见阿戈摩托还想问,洛基举出了更让人信服的例子。
“我曾经掉下去过,生不如死,如果不是萨诺斯捡到我,我早已死去多年了。”
“听到这话,还真是让人感动。洛基……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是我在你最失落的时候,拉了你一把。给你崇高的理想和目标,为你准备了庞大的军队,打造了一片足够宽广的舞台。可看看你,你给我的回报又是什么?你欺骗了我,弄丢了我的宝物,让我的军队惨遭剿灭。你几次三番的想要破坏我的计划,甚至把我们都弄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蛮荒宇宙。你可真是忘恩负义啊……”
虚空中突然打开了一个翻滚着蓝光的虫洞,全副武装的泰坦巨人从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戏谑的表情。但与他表情不同的是他周身带来的强大的压迫感,洛基和阿戈摩托瞬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