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兰市的严冬已经过去,而春季的一场大雨正席卷了整个城市,雨水冲刷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阴暗潮湿的天气给人的心情带着了些许的灰蒙,林秀此刻正负手站立在佐敦街武道馆三楼的一处窗户前,神色阴晴不定,这时陆续几滴雨水飘过窗沿打在林秀的额头上。林秀却一副恍然不觉的样子,似乎沉浸在沉思中,这一天距离林秀自地下黑市脱身后,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
天际间银蛇乱舞,一串又一串的雷暴声,轰隆隆地在半空中炸响。雨势又渐增大,林秀顺手合上窗户,背靠着窗户面朝向武道馆内部的演武场,此刻几十名低阶弟子正在中央的场地上练拳。如果细心的人可以发现,现在的林秀较之一个月前,腰间佩戴的墨绿色腰带,已经换成了黑色腰带。
这其中的原因,并非是林秀突破了武力系第7阶,而是林秀在两个星期前的武馆内部排名赛中,再度夺取了第7阶第一名,现在林秀所展现的实力已经足够挑战第8阶的弟子了。第一点这令馆内许多7阶,8阶弟子都十分汗颜,为了免去这个尴尬,所以馆长蒙巴顿特意向本馆申请,破例让林秀戴上了代表高阶弟子的黑色腰带。
林秀从场地侧边走过去,途中无论是身旁武馆低阶,还是中阶弟子都向林秀行礼,林秀只是礼貌上的点头回礼,但神色间却十分冷漠,似乎正是心绪不佳的时候。
这心绪不佳的来由正是因为‘武极朱雀阵’和‘武极玄武阵’这两门阵势。林秀在分馆中学了整整一个月,居然无法掌握这两门阵势中的奥秘,连初窥门径都谈不上。眼下林秀固然可以与其他高阶弟子,配合使用这两套威力不俗阵势,但林秀感觉这阵势完全是形似而神不似,只有一个虚架子,但内部真正的原理奥秘却并不知道。
初时林秀还怀疑是否是自己悟性太差,或者阵势中的奥秘太高深,所以难以学会。又过了几天后,林秀还是毫无头绪,这才起了疑心。经过与馆内几位高阶弟子的攀谈,一系列的旁敲侧击的询问,林秀才明白了缘由了,原来武极武道馆为怕这两套阵势泄密为其他武馆所得,所以把其中最关键一篇总诀给隐藏去了。
少了这篇总诀,学习这两门阵势,固然可以做到似是而非,架子上是搭起来了,但底子里却没有领会到真正的精髓。就好比小学生作题目,老师给你几个公式,你套用这些公式可以生搬硬套将题目解出,但公式的意义,这道题怎么得来结果自己却不明白。林秀一个月里固然是将阵势身法,步伐走位,协力攻击和防御弄清楚了,但其中的原因完全不懂。
这样的阵势对付D级元力者固然可以打遍无敌手,对付C级以上的高手就十分勉强了,而对阵B级元力者,那根本没有胜算,每一个B级元力者都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可怕存在。B级这境界的元力者,普通已经到了忽略了事物的表象,直接洞察内部实质地步。
B级元力者,并非像C级元力者那样努力去领悟天地法则的境界,而是直接剥去表层,直接洞悉事物内部的天地法则运转。如果是这样只有形似而没有神在的阵势,B级元力者反而可以,一瞬间就窥破阵势运转间的破绽,轻易击破阵势。
所以以林秀学到八成像的“武极朱雀阵”和“武极玄武阵”,若与人形兵器配合来对付B级元力者,简直是找死。
从自身领悟天地法则,到窥破别人的天地法则,这一步之差就是C级元力者与B级元力者间的区别。自从林秀前几天,突破感知系C级第三阶后,更进一步感悟到天地法则的奥义,所明悟出的道理。正因为力量的不断成长,在修炼的路上才更怀有敬畏之心,对每一个走在自己身前的强者而心存敬意。
林秀现在就像一个登山运动员,原本在平地登山,觉得眼前的山峰是个高不可攀的目标,但当林秀征服这座山峰,达到巅峰后,发现又有一个更高的山峰横在你的面前,等待你去征服它,与之相比自己现在身处这座山峰是显得多么渺小,之前的眼界是多么可笑。
真不知道有一天,这条路穷极究竟,走到世界的最高巅峰,看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风景。可能目前最接近这个地步,世界上只有传说中唯一的S级元力者毕六惊,不知他现在看到了什么,达到S级之后的道路继续走下去,他的眼前到底是万丈悬崖,还是一座更高的山峰。
这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将林秀从深思中拉了回来,只见一名武道馆中的弟子急匆匆地跑进大厅,林秀看见对方身上被大雨浸湿,他脸上神情上既慌张,又十分悲痛,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只见对方一个脚步不稳,整个人跌在地板上,旁边几名弟子连忙上前扶起对方,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这时候这名弟子才带着哭腔说:“大事不好了,雷泰师兄,在踢馆战中被人击败,现在重伤垂死。医生说即使治好了,也是一辈子瘫痪,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什么?”
这句话一出,顿时犹如半空中砸响了一颗惊雷,整个武馆中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后,思维的短路之中。
轰隆隆!窗户外依旧雷鸣不止,大雨愈加猛烈地洗刷着窗户,武馆的大堂上,一片寂静。雷泰,武极武道馆中公认的天才,最有可能进阶B级的元力者,居然被人挑废了,成了终身残疾。
“不可能,你说谎,除了四大武道馆馆主出手,和兰市中谁有可能击败雷师兄?”一名弟子大声说道。
此人话一说完,四周不少弟子纷纷附和,说:“没错,雷泰师兄这一身本领,又有馆主大人,亲自传授的‘梵如天罡拳’,这和兰市中有哪一个C级元力者,可以击败他。”
更有几个平日对雷泰十分仰慕的女弟子,眼睛里垂着泪光,一直摇头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雷泰师兄不会输给别人的。”
听着这些弟子的辩驳,林秀感觉好像一个人走夜路时,心虚地大喊大叫为自己打气一般,雷泰恐怕真的被人打残了。这一点根本不意外,正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雷泰犹如彗星一般在武极武道馆中快速崛起,才不到二十岁,就已经达到C级9阶,一步之差就可以跨入B级元力者的地步。
这一点怎么可能会不引起其他三个武道馆的嫉恨,若将来真让雷泰进阶B级,那三大武道馆恐怕就再无出头之日了。所以这一次的踢馆战很可能是一个阴谋,早有人预谋好了,专门针对雷泰来废了他。
对雷泰,林秀并没有嫉妒的意思,如果自己从十岁就开始修炼元力,那么现在估计自己也能达到他这个地步,甚至境界还要远远超越他。而雷泰在当初曾指点过自己,让自己在修行之中获益良多,将来自己如果能突破7阶的话,雷泰对自己帮助可谓十分巨大。所以林秀内心一直感觉对他,亏欠了一份不小的人情。
有仇不报,有恩不还,对一个武者而言,都算是一个心理上的障碍。
这时候,楼梯口的踏板上传来噔噔地脚步声,馆主蒙巴顿神色凝重地出现在楼梯口的位置,然后大步走来,他身后还跟着武馆中其他三名C级驻馆武师。
他们四人一出现,顿时几十名弟子纷纷就围了上去打探雷泰的消息。
蒙巴顿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沉声说:“没错,雷泰被人打成重伤的事是真的,比武中就是为了分出胜负,那名谁胜谁负都是正常的。”
蒙巴顿的话一说完,几乎所有弟子脸上都涌起了颓废的神色。
蒙巴顿突然声色转厉,大声说:“混账,你们加入武极武道馆,是为了自己学武的,还是为了雷泰学武的,若是连这点目的都不能明确,那还是乘早回家,这里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蒙巴顿这一番话,确实将很多弟子惊醒了过来,其中一名弟子高声说:“馆长,打伤雷泰师兄的,是哪个武道馆的,我们找他去踢馆。”
话音一落,在场弟子纷纷就附和起来。
“愚昧,”蒙巴顿这一次更生气了,“学武不是街头小混混打架,让你们好勇斗狠的,这一次你们敢惹事了,都不要给我知道。从现在开始武馆放假两天,你们爱干嘛干嘛去。”说完蒙巴顿哼了一声,大步走进里面的房间。
而一众在外的弟子的脸上,却纷纷露出了不服的神情,以为蒙巴顿担心怕事。这时候一个弟子却哈哈大笑,起身说:“各位,蒙巴顿馆长刚才的话的意思,你们听不明白吗?”
“什么意思?”
“蒙巴顿馆长话中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就是我们惹事只要不让他知道,就可以了,武馆又放假两天,让我们爱干嘛干嘛,这不是默许了我们去踢馆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恍然大悟。
“对,踢馆!踢馆!”所有人弟子的激情都在这一瞬间被点燃,跟着大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