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双方都没有提到人种,也没有再谈到赵离阳,或者与爱情相关的任何事,陈夕缺少一个能够一直倾诉并不会厌烦的对象,而司雨则享受与他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聊天的过程中,司雨暗暗地思考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人。
她记得这个男孩在讲台上一次次惊艳大家时的样子,但平常又像换了个人,就像现在,腼腆到说话都说不清楚。
或许,正是这种反差吸引了她。
至于长相,或者其真实身份,作战中的突出表现……这些特质司雨却觉得毫无吸引力,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崇拜优秀男人的女生。
两个人聊到早晨天又蒙蒙亮,或许是知道出发前多少应该睡一觉,也就默契的分开了。
嘀嘀嘀……
通讯器将陈夕唤醒,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2点了。
他跳起来穿好衣服,拿上早已经包装好的刀刃,“嘭”的将门推开,走廊里已经站满了人。
司雨就站在不远处,两人相视一笑,像是重新认识了一般。
舰船已经停在昨晚还空空荡荡的发射台上,它是直立着落在上面的,因此看起来像是四号城穹顶上的尖塔一般。
上面写着“西岸特尔法科技”一行字,这是一艘集团运输舰,由特尔法财团下属船厂建造,而上面有着许多模块,分属不同的势力和组织,当然,全部都是隶属于联合政府的。
炼狱行者部队就是其中之一,陈夕已经在巨大的,密密麻麻分布着模块的船身上找到了炼狱行者的轮盘标志。
许多炼狱行者的新兵已经在广场上集结了,而很多其他势力的人已经在陆续登舰。
这些人里陈夕能认出来的就有前锋集团的,特尔法公司自己的人,还有费拉德非亚财团的员工,以及太平洋堡垒的雇佣军团“飞鱼”。
最让陈夕吃惊的,其实还是在发射台一旁聊天的一群穿着黑色防护服的回滚计划科学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些科学家必须要回空间站一趟,跟他们最讨厌的联合政府上司去会谈。
“陈夕。”张彬从宿舍走廊里挤了过来,递给陈夕一小盒糖块,说:“这是我妈让我给你带的。”
“这么好。”陈夕眼睛一亮,说:“替我谢谢阿姨。”
“你妹妹怎么样?”张彬紧了紧新防护服的腰带,说:“能不能接受你和你父母的事?”
“还行吧。”陈夕点了点头说:“她除了学习不好,其他的都能接受。”
张彬冷哼一声,说:“那你让她在你不要她,和学习不好之间选一个,你觉得她会选哪个?”
陈夕也哼回去说:“当然是前面的。”
张彬拿了一块糖在嘴里,嘟囔道:“呸,你那恋哥情结的小妹妹,我才不信她受得了。”
“妹妹不都是这样嘛。”陈夕也把糖拆开来,打量了一下张彬说:“你这新衣服,挺帅啊。”
“那是,看看这护肩,看看这标,看看这工具包……”
陈夕憋不住笑出来一声,不知道是嘲笑张彬的傻样,还是真心为张彬高兴,抑或是两者都有。
12点半左右,一位炼狱行者的军官开始安排新兵们集合上舰了。
与所有人一样,陈夕也有点紧张,不全是因为对太空旅行的不信任,更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地球表面,心里还是有些脱离故土的不安全感。
排队的时候,张彬因为部门不同站到了另一个队伍里,司雨因为跟陈夕在同一个学校报名,所以新兵的编号都排在一起,两人的位置就挨的很近。
陈夕发现,当初国立军事学院报名炼狱行者部队选拔考试的有二十多个人,而最终走到这里的,只有五个了。
司雨跟在陈夕的右后方,一边走着一边深呼吸,看来她也有些紧张。
陈夕回过头来问:“司雨,你不是小时候在空间站里生活过吗?”
“是,但我早就忘了,谁记得住那么小的事啊。”
“司雨,你这也算得上是回老家了,怎么这么紧张啊,哈哈。”旁边一个同学院来的新兵调侃道。
司雨转头道:“说不定这趟进太空咱就全都回家了呢,按你说的,大家都不用紧张吧?”
“哇!”“哎呀!”
“我的天!”“你会不会说话啊……”
周围一片学生都吓到了。
“司雨你这话说的,我们还怎么进去?”陈夕叹了口气。
“爱上不上。”司雨一个白眼,越过陈夕走到前面去,陈夕也只能无奈跟上。
昨晚那个字字斟酌,说半句话都要考虑的女孩睡了一觉就死掉了。
因为战舰是竖着的,所有进入的人都要坐电梯进入自己的舱室。
陈夕进入自己所在的舱室之后,发现李嘉儿就坐在自己的后面。
“李队长。”陈夕先鞠了一躬,然后躺在座位上系上了安全带。
“昨天我看你跟一个中学生在一个高档饭店里幽会呢,挺有钱啊?”李嘉儿开口就质问道。
陈夕一愣道:“队长你监视我啊?”
“我是炼狱行者部队的军官,你们这些到处乱晃的,我不掌握动向怎么行,别人都老老实实的在军营里呆着,就你跑到学校去幽会女中学生,还把人家学校的栏杆给打坏了,赔了一百多,罚单我这边有副本。”
李嘉儿边说边敲着陈夕的座位,旁边的机动部队士兵们都捂着嘴偷笑。
“队长,那是我妹妹。”
“什么?”李嘉儿想了想,说:“咳……你自己先反思反思!”
“李队长,你能不能别老什么事都盯着我啊。”陈夕抱怨了一句,靠在了座椅上。
“谁盯着你了?”李嘉儿凶起来音量还挺大的。
“对不起队长,我说错话了。”
这下,舱里的士兵们个个都把看热闹的笑容憋了回去。
“集团舰将在二十分钟后启航,五分钟后将彻底关闭所有舱门,请各单位做好准备。”
这句通用语的口音非常奇怪,音调缺乏起伏变化,是陈夕从来没有听过的。
正当陈夕想着在哪里听过这种口音,舱门就已经全部关闭了。
这时一个军官对所有人说:“好了,各位新成员们,太空是非常危险的地方,飞船起飞时可能身体会有不适,压力过大,头昏目眩等状况都是非常正常的,大家的身体素质都没问题,而且飞船经过无数代的改进也基本克服了相关风险,但依然没法保证每个人都状况都一模一样。”
“如果你出现了难受的情况,能够忍受尽量忍受,如果不能忍受,大声告诉我,反正我也不会回答你。”
“是!”舱内的机动部队新兵和老兵们集体回答道。
齐声回答的气势并没有给予任何人以安慰,所有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因为在不到两个月前,四号城向太空中发射的货运舰发射环节出现问题,在接近外太空的边缘上因为过快的失压而崩解,死亡人数超过一百人。
而在更早的时候,运送人员的集团舰也是出过问题的,上千人的重大灾难也出现过。
尽管特尔法集团所制造的舰船除了遭袭以外从来没有出过任何意外,但是每个人心里依然怀着恐惧,因为这样让这些年轻人们更怕自己夺个头彩。
有意思的是,如果昨天刚刚出现一起舰船发射失败的重大事故,说不定这里的炼狱行者士兵们会更安心一点,毕竟有种说法叫炮弹不会落在同一个弹坑里。
言而总之,这种对发射的恐惧是不可能消除的,因为恐惧是有理由的,这年头的科技水平极限就在这里了。
此时,左边的一个士兵手里捏着一个奇怪的小器物嘴里念念有词,应该是某个文化中的幸运符之类的东西。
而陈夕则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高等人,我是高等人,我不怕……”
不久,整个集团舰毫无征兆的震动了一下,陈夕只觉一个巨大的无形重物在同一瞬间猛踩在自己的身上,压的他差点窒息!
“这连倒数都没有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