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的那个女孩叫司雨,这个班里最优秀的女学员之一,不但身体素质超强,相貌也是极为出众。
她的父母皆是联合政府中的高级官员,她本人更是在空间站中生活过的人,这让很多地表上长大的孩子羡慕不已。
此时紧盯着自己的她,让陈夕有些不自在。
司雨应该是那种所有男生追求的对象,但她的性格,某些观点和立场都有些极端,与一般人来往时的态度也不太友善
很多人把她这样的态度看成是空间站人的优越感,所以,实际上没几个人再了解她以后敢再去深入接触。
陈夕只能又回到讲台,他定了定神,准备回答她的问题。
他知道司雨肯定问不出什么好回答的问题了,因为这是这个学期最后的几次考试了,如果回答不好很可能会影响成绩,因此有些不快。
“好的请问吧。”
“据我所知,东部的三十二区是过去人类最集中的居住地之一,有大量城市遗迹和废弃的地下城,应该有非常多的土匪和叛贼吧。”
陈夕的眼睛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他大概猜到了对方想问什么。
“你说的不错。”
“既然你对那个地区了解的这么多,为什么在你的报告里丝毫没有提到有关野蛮人的内容?这是我关心的问题,我相信也是很多同学都关心的问题。”
“我不认为他们是野蛮人,他们是与我们一样的普通人。”
听到这段话,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陈夕的态度有些争议。
尽管来说,领导联合政府的三个最大的空间站对地表人的政策有所不同,但整体都是敌对的,在联合政府和地表人之间的矛盾渐渐激化的今天说这样的话,事实上是有些政治不正确的。
陈夕并非真正把地表人当作什么联合政府居民的好朋友,他只是觉得,二代人团体对联合政府的统治已经极为深入,尤其是在空间站的情况更为明显。
所有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应该想办法联合起来,避免进化了的二代人一家独大。
想到这,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司雨的反应符合他的预期:“他们伤害我们的工人抢夺我们的货物,毫无底线和人性。”
陈夕试着反问道:“那你在排斥地表人时有没有想过,那些二代人可能也是这么看我们的呢?”
“我们与二代人都至少是文明的。”
孙老师听到话题涉及到高等人时已经变了脸色,这样无限制的讨论下去,可能会出问题。
陈夕面无表情,且寸步不让:“说不定我们和二代人,在那些地表人才是真正的野蛮人。”
“算了算了,到此为止。”孙老师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说:“我们首先都是战友,政治倾向问题不在这里讨论,问的问题也尽量限制在演讲内容以内,司同学,你先坐下吧,陈夕同学也可以回去了,谢谢你的精彩报告,你对环境的分析……”
听完了老师的简单评价,陈夕鞠了一躬便回到座位上。
考试结束以后,陈夕正准备回去宿舍,却被司雨拦住。
“你真的觉得高等人会把我们当野蛮人?”
“不是没有可能,你觉得地表人是野蛮人,二代人跟我们的区别,要比我们跟地表人的区别大很多。”
“我觉得你不是高等人,不应该随意揣测吧。”
“我确实不是,那这个问题就成了子非鱼的问题了,我不想再说了。”
“喂,陈夕,我不是故意想跟你作对,只是一次简单的讨论,你能理解吧?“
陈夕皱了皱眉,没有回应她。
他绕开面前的女孩离开,心情没有因为司雨最后的那句话变好。
司雨的想法并非是某几个人的想法,而是从地表上到空间站,甚至到月球基地上都广泛存在的价值观,有很多人比司雨还要激进。
这些人认为,灭绝非联合政府统辖下的所有人类是恢复地球荣光的首要工作。
陈夕知道在中立的人看来,这些人的看法反而更有道理,毕竟地下城的武装有组织的抢劫和杀戮联合政府麾下的军人和工程师是时有发生的事实。
也许自己才是那个愚蠢的人。
三号城的巨大外壁保护着里面的居民,全封闭和隔热设施让内部温度不超过45度,因此,对普通人来说可以说是非常宜居的。
陈夕一路走回家中,距离不算近,但因为刚刚恢复和急赶到学校有些疲累,也因为跟司雨的争论而有点苦恼,所以一路走回来,也算是散散心吧。
他推开宿舍门烧上热水,一只灰的发蓝的小猫跳下柜子走到他面前喵喵的叫了两声,睁着碧绿的眸子看着主人,甚是漂亮和可爱。
“宝子?”
人类的宠物因为生活在城市和房屋里,所以部分种类例如猫狗,乌龟等都幸存下来并且保留了过去的样子,如今虽然数量大大减少,但并不罕见。
在父母家时,宝子叫宝石,但陈夕叫着叫着觉得宝石叫起来太拗口,将她接过来自己养以后干脆就叫宝子了。
宝子因为没条件洗澡,毛有点脏,此时她依偎在陈夕怀里,看着主人在电脑上打字。
水壶的水烧开了,陈夕工作的太认真,并没有去管它。
陈夕查完了帐,做了个点数花费的规划以后,便开始总结这次探矿任务的过程,重点放在了白色的纳卡拉飞螅上,尽管他看过很多这种生物的资料,但真可谓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一面真的是让他终生难忘。
他一边回忆着这次行动发生的事,脑中试图重建炼狱行者士兵救援自己的过程,但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全部,而且总有一种无法对应前后印象的奇怪感觉穿插其中。
“士兵说我的隔热服有50度……可是我记得明明已经接近70度……“
他想着想着,往椅子靠背上一躺,视线落在一旁的烧水壶上,上面的94摄氏度的示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鬼使神差地,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将手指放在了壶壁上,这一触,便吓的缩回了手。
陈夕知道烫伤是什么滋味,小时候他被开水烫过,那种感觉让他印象深刻。
但是这次,使他好像触电似的缩回手来的不是因为烫到,而是因为他完全没有什么被烫到的感觉。
宝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对着热水壶喵的叫了一声,叫的很凶。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