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再和她相遇,会是怎么样一种场景。如果她愿海枯石烂,他定然会义无反顾地陪她走到地老天荒。如果她想云淡风轻,他也会默默地退守一边,守护着那个从不曾属于过他的位置。
正如张扬曾经对她所设想的,“我们可以是最真挚的朋友,也可以是最完美的情人。不论你选择哪一种,我都会陪你走下去。你若选择前者,那我会跟你走接下来的所有人生。你若选择后者,我会带着你,走你愿意与我共同度过的长度”。
张扬曾想过,自己和她在某个车站,或是某辆开往远方的动车上,不自期的相遇。张扬心想:那时候,我会对她微微一笑,问一句,最近还好吗?或者,我可以站在不远处,由心而发的朝着她笑。想必,这会是相当美好的吧?
但事实上的情况是,他和她相遇,但他却不敢上前招呼,甚至不敢抬目直视。只能躲躲闪闪着自己的视线,也不知道在畏惧着什么。
张扬的一切相信,都是美好无比的,就如同当初幻想甲虫那群人的情况一样。
他却丝毫不曾想到,此番见面,竟会是如此剑拔弩张。
只听见“她”略带怒气的喊了一句,说道:“张扬!”
张扬显示呵呵一笑,继而大声狂笑,笑到自己的面容扭曲,肚子抽搐,却还是不停的笑,一直笑。
“我疯了,我疯了吗?”张扬边笑边哭,又掀了一张桌子。
“张扬,我警告你,破坏酒会的罪名,不是你能担当的起的,到时候,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罪名,谁来给我定罪?”张扬说完,看了她一眼,却怎么也不舍得再移开。
她的脸上露出些许愤怒,说:“管理者自然会给你定罪,你如此破坏酒会,还没觉得自己有罪吗?这是规矩,岂容你来破坏?你的队友呢,怎么就会放任你这么发疯!”
队友一词,生生的刺痛了张扬的心脏,他顿时怒不可遏地吼道:“规矩,去他妈的规矩,凭什么由你们定规矩?你们什么都不付出,凭什么让丧尸战士为你们出生入死?你们以为你们是上帝吗?滚吧,都滚一边去吧!”
骂完之后,张扬再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神圣如心中的她,也会如此待自己,这让张扬如何能控制自己。
她哼了一声,说道:“张扬,不要自找苦吃了!你以为,以你的力量,真的能够如此放纵吗?”
张扬呵呵一笑,低垂着头,说道:“我是微不足道,我是渺小,渺小到,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
“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张扬咆哮一声,用自己坚硬的拳头,死命的捶了一下桌面。
这时候,小咖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只听见小咖哼哼几声,说道:“狼刀,我看你是犯傻了吧?难道,你的那些傻队友,真的已经死了?”
张扬怒吼一声,咆哮道:“**再说一句!老子告诉你,他们没死!没死!”
张扬啊的一声嘶吼,举起悬挂腰间的银色武器,对准身前酒桌,狠狠地扣动了扳机。口中一直喊着:没死,没死……声音沙哑,如同鬼蜮里的幽魂一样可怖。
银色的大嘴,凸出蓝色的火焰,大嘴疯狂转动,声势滔天,而面前的桌子杯子碟子,则一个个翻飞在空中,而后又狠狠摔落,发出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声音此起彼伏,应声入耳。仿佛是一颗颗玉珠,跌落在玉盘中,却是硬生生将玉盘给砸出一个大洞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怒吼的枪声,盖住了张扬的嘶吼和哭泣,一行清澈的泪水,从张扬的脸颊滑落。这是对过去的告别,无论过去有多么值得依恋,一切,都已过去了。那抓不住的,终究成为过去,纵然人们多么心痛的付出,也换不来,让过去停留哪怕一秒钟。
“再见了,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没有那么爱你。”张扬看着蓝色的火舌,在心中,对她默默说道,“再见了,其实你不懂,你当初是我的全部。而现在的你,只是我的三分之一。我剩下的三分之二,依旧为曾经的你留着,我爱着的,不过是曾经的你。”
有些人,终究只适合留在回忆。
张扬呢喃道:“你我的故事,终究要接近尾声了。但你还没等到故事开始,就已经远远的逃离。而我,依旧活在平行线之外,死在一条无人知晓的小路上。”
这人呐,总会对过去产生这样活那样的罪恶感。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随时间,沉淀成带不走的烙印,印在脑海中,忽明忽暗。早已模糊的记忆,依旧顽固地刺在心头,沉默中,隐隐作痛。
也不知是什么,比寂寞,更深刻。
在张扬的扫射下,酒会的酒桌无一幸存的全部阵亡。而后,张扬一刻不停地瞄准酒会后面那巨大的幕景,疯狂地倾泻着子弹。
子弹一颗颗从银色大嘴中喷吐而出,如同突来的暴雨,让人措手不及,压抑难耐。
张扬泪流满面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而后,张扬猛然间将银色的枪口,对准了大批的宾客!
宾客里顿时响起尖叫,一阵骚动起来,摔倒一片,挤成一团。啊啊的声音,此起彼伏。成功者,总有一部分更加胆小,已经从危机中脱离出来的他们,再没有勇气去面对危机。这就仿佛人一旦适应了孤独,就难以再结伴成群。而如若有一天,依靠和依赖的相处成了习惯,就再不敢面对可怕的独处了。
小咖看到张扬将枪口对准自己,大吃了一惊,说道:“狼刀,**要干什么?”
而“她”,也是满脸苍白的看着张扬,竟也有些花容失色起来。
猎狐站在张扬的身后,心脏一下下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仿佛随时会跳出自己的胸膛来。猎狐看了一眼张扬心中的她,又看了看张扬,终于想起来,队长心中的“她”,究竟是谁了。
这个“她”,是华东地区营地四大美女之一,和618营地的美女战士沫儿,并称为“华东双燕”的大美女。猎狐没有见过618营地的美女战士沫儿,但是看到现在“她”的曼妙身姿,绝色面容,想必也是惊艳难挡的。
“原来是她,这就是队长的最爱么……”猎狐心中呢喃着。猎狐自认为也算是一个美女了,但是自己和“她”一比,虽然不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但总觉的心里酸溜溜的。她看了看队长,又看了看“她”,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猎狐看着张扬将枪口对向宾客,顿时大吃了一惊,心知不好,大喊道:“队长,不要!快住手!”
张扬却是凄凉的惨笑着,不顾一切的按下了手中的扳机!
那一瞬间,小咖,猎狐,还有她,同时脸色一变。均是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
但是张扬手中的银色武器,却是再没有一颗子弹吐出了!
银色的枪头,滴溜溜的空转着。枪轮的空转声,仿佛死神举着镰刀,不急不缓地桀桀发笑。张扬依旧死死地按住扳机,但武器却再没有吐出半颗子弹来。此刻的张扬,面色狰狞,也不知他心里究竟希望不希望这枪中,还存有子弹。
张扬任由手中的枪,空自发着嘲弄的声音,脸上,簌簌的流下两行眼泪。这时候的眼泪,已经是张扬最终的爆发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略带懦弱的张扬,这时候却是再也忍受不住了。
这个时候,宾客后方,慢悠悠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这人,身穿笔挺的黑色西装,身宽体胖,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一副霸气威严自成的样子。
而后,这个男子用一种刚正不阿上位者的声音,字正腔圆的说道:“你,叫张扬是吗?你,闹够了没有?”
这个声音,张扬再熟悉不过了。虽然张扬没有听过几次这个声音,但那仅有的几次,却已经让他铭记在心!且是永远!
这个声音,正是当初张扬被丧尸挠到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来到“她”的家中,却被“她”的父亲一阵呼喝:“别开门,危险!”这么寥寥五字,却是硬生生的刺入了张扬的胸口,让他原本脆弱的心,更是狼藉不堪起来。
张扬看着这个中年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咖看到如此,顿时怒不可遏起来,喝道:“张扬,你敢对赵议长无理!?你还想不想在527营地混下去了?”
“赵议长?赵烨?”张扬忽然愣了一下,说道:“原来如此,原来你父亲是议长,原来,原来如此,原来,你从来没有看得起我过……”
忽然之间,张扬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痛,仿佛有人在自己的心脏上,狠狠的挠了一把似的。原来自己过往的一切,都是那种虚妄的自欺。一切,都是自己妄自菲薄,以为自己有多么重要,其实,不过是秋风里的一张纸屑罢了,只能随着秋风,凄惨的飘零。
难忘变作遗憾,煽情化成绝情。
那些美丽,是苦涩占据的回忆。
将记忆深埋,连带痛苦。那些,真爱的片段。br /s:唉……不言而喻啊。